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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定相遇的星星

破枷遇星

凌晨的"观星事件"后,顾景辞预料母亲会有一场暴风骤雨般的训斥。但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清晨,母亲只是沉默地递给他一杯牛奶和全麦面包,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便出门上班了。

这种反常的平静比怒吼更让顾景辞不安。他机械地咀嚼着面包,思绪却飘回昨晚——流星雨、几乎发生的那个吻、苏暮川眼中的星光...以及母亲那句"你该不会..."后面未说完的话。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暮川的短信:「还活着吗?」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顾景辞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他回复:「嗯。我妈很奇怪,什么都没说。」

「暴风雨前的宁静?」苏暮川回道,紧接着又发来一条,「今天来上学吗?」

「当然。」顾景辞回复得毫不犹豫。过去,即使发高烧他也会坚持上学,因为母亲认为"除非住院,否则没有理由缺席"。但现在,他想上学的原因只有一个——见到苏暮川。

教室里,苏暮川已经坐在位置上,正懒洋洋地翻着一本杂志。看到顾景辞进来,他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嘿,生还者。"

顾景辞坐下,压低声音:"我以为你会问我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

苏暮川耸耸肩:"你想说自然会说。"他顿了顿,"不过...你妈妈没为难你吧?"

"出奇的平静。"顾景辞摇头,"反而更让人不安。"

苏暮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要说什么,上课铃响了。李老师走进教室,宣布下周将进行期中考试。

"这次考试特别重要,"李老师推了推眼镜,"成绩将作为分班依据,直接影响你们高三的师资配备。"

教室里响起一片哀叹。顾景辞习惯性地在笔记本上记下考试范围和重点,余光却注意到苏暮川一脸心不在焉,正用铅笔在桌角画着小星星图案。

"你不担心?"下课铃响后,顾景辞问道。

苏暮川伸了个懒腰:"有什么好担心的?考试而已。"

"分班很重要。"顾景辞认真地说,"高三的师资..."

"我知道,我知道。"苏暮川打断他,突然凑近,"要不我们打个赌?"

顾景辞皱眉:"什么赌?"

"如果我这次考进前五,你就得答应我一件事。"苏暮川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反之亦然。"

"什么事?"

"还没想好。"苏暮川笑着靠回椅背,"敢赌吗,大学霸?"

顾景辞思考了几秒。苏暮川上次月考是第九名,前五并非不可能,但也不容易。而且...他有什么可输的呢?

"好。"顾景辞点头,"但必须是在合理范围内的要求。"

苏暮川夸张地把手放在胸前:"我发誓,绝对合理。"

接下来的几天,顾景辞发现母亲确实变了——不再检查他的手机,不再盘问他与谁交往,甚至对他放学后的行踪也不再过问。这种突如其来的"自由"反而让他无所适从,就像长期被笼子束缚的鸟突然面对敞开的笼门,却不敢展翅飞翔。

同时,他开始更加密切地观察苏暮川。那个赌约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对同桌的好奇心。顾景辞在笔记本上专门开辟了一页,记录苏暮川言行中的矛盾之处:

· 上课睡觉,但老师提问时总能答对。

· 作业字迹潦草,但实验报告的数据异常精确。

· 声称讨厌学习,书包里却装着《量子力学导论》。

· 期中复习期间,经常"翘课"去图书馆,但不是在复习,而是在看天文期刊。

最奇怪的是,每当顾景辞试图直接询问这些矛盾,苏暮川总能巧妙地转移话题或一笑置之,就像在玩一场精心设计的游戏。

期中考试前一周的物理实验课上,这种观察达到了顶峰。实验内容是测定光的波长,需要使用激光和衍射光栅。顾景辞和苏暮川自然是一组。

"你来记录数据。"顾景辞将笔记本推向苏暮川,自己调整仪器。

苏暮川接过笔记本,随手画了个笑脸,然后开始记录顾景辞报出的数字。实验进行得很顺利,直到计算环节。

"根据公式λ=d·sinθ..."顾景辞推算出波长,"应该是632纳米左右,典型的氦氖激光波长。"

苏暮川却摇头:"不对,应该是532纳米。"

顾景辞皱眉:"我计算了三遍。"

"你忘了考虑光栅常数误差。"苏暮川拿过笔,迅速写下一串修正公式,"还有实验室温度对激光波长的影响。"

计算结果果然接近532纳米。顾景辞惊讶地看着苏暮川——这些修正因素课本上根本没有提及。

"你怎么知道这些?"顾景辞直接问道。

苏暮川的手突然顿住,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呃...猜的?"

"不可能。"顾景辞翻开自己的观察笔记,"还有上次化学实验,你指出了教材上缓冲溶液配方的错误;生物课上,你谈论PCR扩增时提到了最新的热循环仪改进技术..."他抬头直视苏暮川的眼睛,"这些都不是高中生该掌握的知识。"

苏暮川的表情变得复杂,像是被逼到墙角的小兽。他卷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就在这一瞬间,顾景辞看到了——他左前臂内侧,几道平行的疤痕清晰可见。那不是普通的划伤,而是...像是被什么工具刻意留下的。

顾景辞的呼吸一滞。他下意识地抓住苏暮川的手腕,将袖子又往上推了几厘米。更多的疤痕暴露出来,有些已经泛白,显然是旧伤;有些还带着淡淡的粉色,像是近几个月才留下的。

"这是什么?"顾景辞的声音因震惊而变得嘶哑。

苏暮川猛地抽回手,拉下袖子,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骑车摔的。"

"不可能。"顾景辞斩钉截铁地说,"那些伤痕是——"

"管好你自己的事吧,顾景辞。"苏暮川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别以为我们...看了次星星,你就有权过问我的全部生活。"

实验课剩下的时间在沉默中度过。放学铃响,苏暮川抓起书包就要走,顾景辞却拦住了他。

"等等。"顾景辞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我有话要说。"

苏暮川挑眉:"怎么,大学霸要给我做思想工作?"

顾景辞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一沓试卷复印件——过去半年来所有月考、小考的数学和物理试卷,每张都有苏暮川的名字。

"我分析了你的所有考试卷。"顾景辞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发现一个有趣的模式。"

苏暮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什么模式?"

"你总是故意答错某些题。"顾景辞指着标记出的题目,"不是不会,而是刻意做错。比如这道力学题,你在草稿纸上用了拉格朗日方程——大学物理的内容,却在正式答题时写了个完全错误的牛顿力学解法。"

苏暮川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还有这次。"顾景辞翻到最近一次月考试卷,"最后一道大题,你的解题思路完全正确,却在最后一步故意算错,导致答案偏离。为什么?"

教室里的其他同学已经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人。夕阳透过窗户斜射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花了多少时间做这个'研究'?"苏暮川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顾景辞从未听过的苦涩。

"不多。"顾景辞实话实说,"但足够得出结论——你在刻意控制自己的成绩。不是不能考好,而是不想。"

苏暮川突然笑了,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顾景辞?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你以为看透了一切,其实什么都不懂。"

他抓起书包甩在肩上,转身要走,却又停住脚步:"既然你这么喜欢分析,为什么不分析一下你自己?"

顾景辞愣住了:"什么意思?"

"你这么一直装下去有意思吗?"苏暮川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完美儿子、完美学生、完美朋友...你有没有哪怕一刻,做过真实的自己?"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刺入顾景辞最脆弱的地方。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控制成绩,是因为我不想变成别人期望的样子。"苏暮川的声音低了下来,"而你...你却在拼命成为别人期望的样子。我们有什么区别?"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教室,留下顾景辞一人站在夕阳中,手中还握着那沓试卷复印件。

那天晚上,顾景辞破天荒地没有按计划复习。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写着"苏暮川观察记录",但此刻他的思绪全被苏暮川那句质问占据——"你这么一直装下去有意思吗?"

他走到穿衣镜前,盯着镜中的自己:一丝不苟的头发,熨烫平整的睡衣,连表情都像是经过精心校准——不过分严肃,也不过分放松,永远恰到好处。这是顾景辞吗?还是母亲一手塑造的"完美儿子"?

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短信:「今晚加班,你自己吃晚饭。冰箱里有准备好的沙拉和鸡胸肉。」

顾景辞看着这条再普通不过的消息,突然感到一阵窒息。他抓起外套冲出家门,没有留纸条,没有考虑母亲可能会担心——这种冲动行为在他十八年的人生中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夜风清凉,街灯在湿润的空气中晕开柔和的光圈。顾景辞漫无目的地走着,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学校门口。空荡荡的校园在月光下显得陌生而神秘。

"我就知道你会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景辞转身,看到苏暮川靠在一棵梧桐树下,手里转着那枚总是戴在左耳的银色耳钉。

"你怎么..."

"直觉。"苏暮川走近几步,"你看起来糟透了。"

顾景辞想说"我很好",这是他一贯的回答。但此刻,这句谎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垂下眼睛:"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苏暮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拉住他的手腕:"跟我来。"

他们翻过学校围墙——顾景辞已经熟练多了——来到天文台。苏暮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轻松打开了锁。

"你哪来的钥匙?"顾景辞惊讶地问。

"跟保安大叔借的。"苏暮川眨眨眼,"我说想给'学霸朋友'一个生日惊喜。"

天文台内部比顾景辞想象的要小,一个圆形空间中央放着专业级的天文望远镜,穹顶可以旋转开启。苏暮川熟练地操作着控制面板,穹顶缓缓打开,露出繁星点点的夜空。

"今晚天气不错,能看到M31仙女座星系。"苏暮川调整着望远镜焦距,"来,看看。"

顾景辞凑近目镜。视野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亮斑,周围环绕着螺旋状的光带。

"那是...一个星系?"

"嗯,距离我们约250万光年。"苏暮川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想象一下,我们现在看到的光,其实是250万年前发出的。那时地球上还没有人类。"

顾景辞凝视着那个遥远的光点,一种难以形容的渺小感涌上心头。与浩瀚宇宙相比,他的困惑、母亲的期望、学校的考试...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他轻声问。

苏暮川靠在控制台边,月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因为每当我觉得迷失时,星空总能让我找回方向。"他顿了顿,"你说不知道自己是谁...那就先想想,如果没有别人的期望,你想成为怎样的人?"

顾景辞沉默了。这个问题太简单,又太复杂。从小到大,他的人生轨迹被母亲规划得清清楚楚——名校、留学、顶尖科研机构...他从未想过自己是否有其他选择。

"我不知道。"他最终承认,"我甚至不确定自己喜欢什么。"

"那就从小的开始。"苏暮川指向星空,"比如,你最喜欢哪个星座?"

顾景辞抬头望去,繁星如织。他指向一个明显的W形状:"仙后座?"

"为什么?"

"因为..."顾景辞思考了一下,"它看起来像字母W,win的首字母。我喜欢赢的感觉。"

苏暮川笑了:"看,这不是知道吗?"

两人并肩坐在天文台的地板上,透过敞开的穹顶望着无垠星空。顾景辞感到一种奇妙的平静,仿佛那些困扰他的问题暂时失去了重量。

"你的伤疤..."顾景辞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话题,但语气不再是质问,而是真诚的关切,"是...你父亲?"

苏暮川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部分是。部分是...我自己。"

顾景辞屏住呼吸,不敢打断。

"有时候...疼痛能让人感觉活着。"苏暮川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或者,至少证明你还能够感觉。"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深刻地刺入顾景辞的心脏。他突然明白了苏暮川玩世不恭外表下的痛苦——那不是叛逆,而是生存的伪装。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顾景辞诚实地说。

"什么都不用说。"苏暮川仰头看着星空,"陪伴就够了。"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直到东方泛起微光。顾景辞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和苏暮川一起度过了整个夜晚,没有计划,没有目的,只是...存在。而奇怪的是,这竟是他记忆中最充实的时刻之一。

"我们该走了。"苏暮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早自习要开始了。"

顾景辞也站起来,却在起身的瞬间感到一阵眩晕。苏暮川迅速扶住他的肩膀:"嘿,没事吧?"

"只是...有点饿。"顾景辞勉强笑了笑。他昨晚没吃晚饭,加上整夜未眠,身体终于发出了抗议。

苏暮川皱眉:"你该照顾好自己。"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给,先垫垫。我知道学校附近有家早餐店不错。"

顾景辞接过巧克力,指尖不小心碰到苏暮川的手掌。那一瞬间的触碰像一道电流,让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他低头拆开包装,掩饰自己突然发热的脸颊。

"谢谢。"他小声说,不只是为了巧克力。

离开天文台时,第一缕阳光正越过地平线。顾景辞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气,感到某种沉重的枷锁似乎松动了。苏暮川走在他身边,两人的影子在晨光中长长地延伸,时而分离,时而交汇,就像两颗运行在不同轨道却注定相遇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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