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房的灯还亮着，驱散了一室黑暗，却驱不散顾景辞眉宇间的凝重。他面前并排摆着两台显示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案件关系图交织，一个跨国金融犯罪的线索到了最关键的分析阶段，需要他连夜厘清。
键盘敲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容打扰的专注。
苏暮川洗完澡，顶着半干的狼尾发型，穿着宽松的睡衣晃悠到书房门口，探进个脑袋：“顾大分析师，还不睡啊？”
“嗯，这个案子比较急，你先睡。”顾景辞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目光紧锁屏幕。
苏暮川撇撇嘴，没走开。他趿拉着拖鞋走进来，自己拖了张懒人沙发到书桌旁，窝进去，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游戏的音效被他调得很低，只有细微的技能释放声和背景音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顾景辞完全沉浸在工作中，偶尔停下来，对着某条线索凝神思考，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苏暮川打完一局游戏，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他又看看顾景辞，对方依旧保持着那个高度集中的姿势，只有偶尔眨动的眼睛证明他不是一尊完美的雕塑。
苏暮川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他盯着顾景辞看了几秒，忽然站起身，慢吞吞地挪到书桌后。
顾景辞正专注于梳理一个复杂的资金流向，忽然感觉身边的灯光被挡住了一片。他下意识地侧头，就看到苏暮川站在他椅子旁边，眼神有点飘忽，脸上带着点刚洗完澡不久的红晕和一丝……理不直气也壮的任性？
“干嘛？”顾景辞暂时停下动作，挑眉看他。
“坐累了。”苏暮川含糊地说，然后，在顾景辞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忽然侧身，一条腿跨过顾景辞的身体，紧接着另一条腿也跟了过来——整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结结实实地跨坐在了顾景辞的大腿上。
顾景辞：“！！！”
他身体瞬间僵住，手里的鼠标差点滑脱。苏暮川的重量并不轻，但更让他大脑短暂空白的是这个过于亲昵和突然的姿势。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传递过来，带着苏暮川身上刚沐浴过的、清爽的薄荷洗发水味道，瞬间侵占了他所有的感官。
“苏暮川，你……”顾景辞的声音有些发紧，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升温。他想说“我在工作”，想让他下去，但看着苏暮川那副“我就坐了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苏暮川才不管他，自顾自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在他腿上坐稳，后背舒服地靠进顾景辞怀里，然后重新拿起手机，点开了游戏图标，嘴里还嘟囔着：“你忙你的，我玩我的，互不干扰。”
顾景辞：“……”
这能互不干扰？！
怀里抱着一个大型的、活生生的、还会动来动去的“暖炉”，鼻尖萦绕着熟悉又扰人的气息，这简直是对他定力和专业素养的终极考验！他试图将注意力拉回屏幕，但指尖下的键盘仿佛都失去了触感。
苏暮川倒是很快就进入了状态，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偶尔因为战况激烈而微微扭动身体，或者低声咒骂一句“猪队友！”。他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像在顾景辞紧绷的神经上轻轻拨动。
顾景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掉腿上和怀里的“干扰源”，重新将目光聚焦在错综复杂的数据上。他加快了敲击键盘的速度，试图用更高强度的工作来压制内心翻涌的异样情愫。
书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键盘声和极轻的游戏音效。
不知过了多久，顾景辞终于理顺了最关键的那条线索，将分析报告拖入发送框，点击了发送。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高度集中的精神松弛下来，这才感觉到一阵疲惫袭来。
也就在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怀里的“干扰源”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低头看去。
苏暮川歪着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呼吸均匀绵长，手机还松松地握在手里，屏幕已经因为长时间无操作暗了下去。他睡着了。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玩世不恭的神情在睡梦中变得格外柔软安静，像只收起了所有爪牙的小兽。
顾景辞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瞬间塌陷了一角。
原来他所谓的“陪着”，是用这种笨拙又霸道的方式，用自己当“人质”，逼着他不能工作到太晚，或者说，只是想离他近一点，哪怕是在他工作的时候。
顾景辞无奈地笑了笑，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把苏暮川手里的手机抽出来，以免掉下去。
动作极其轻柔，但苏暮川还是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脑袋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寻找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睡得更加深沉。
顾景辞的身体再次僵住，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就这样抱着怀里熟睡的人，维持着这个亲昵无比的姿势，在寂静的深夜书房里，静静地坐着。窗外的月光悄悄探进来，与台灯的光晕交融，温柔地笼罩着他们。
屏幕另一端，收到报告的同事或许会惊叹于顾景辞在如此深夜还能保持如此高效精准的分析能力。
但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位冷静的分析师，是在怎样一种“甜蜜的负担”下，完成了今晚的工作。
而此刻，对于顾景辞来说，什么案件，什么数据，似乎都不再重要。
膝上是他的全世界，肩头是他沉甸甸的星光。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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