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微雪
日记本,今天的情人节,过得有些……出乎意料。
丈夫似乎完全忘了这个节日,早上出门前只字未提,一如往常。我心里虽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想到他最近工作繁忙,也便释然了。
下午,我正在家里插花,门铃响了。打开门,竟是一大束盛大的、搭配精致的红玫瑰,几乎要占满整个门框。花束中间插着一张精致的卡片。
我以为是丈夫给的惊喜,心跳漏了一拍,带着笑意打开卡片。落款却是——周明轩。
卡片上写着:「祝表姨情人节快乐,永远像玫瑰一样明媚动人。」
字体俊朗,语气热情又……不失分寸。但这束过于隆重和带着暧昧暗示的玫瑰,以及“表姨”这个称呼组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极其怪异的违和感。
我抱着这束巨大的玫瑰,有些不知所措。正犹豫着该怎么处理,身后传来了开门声。
丈夫回来了。他今天似乎比平时早些。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怀里那束扎眼的红玫瑰,以及我手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卡片。脚步顿住,眼神瞬间沉了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
“谁送的?”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
我有些尴尬,把卡片递给他:“是……明轩那孩子。说是祝我情人节快乐。”
他接过卡片,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几乎算不上是笑。“孩子?”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他二十二了,只比你小六岁。”
他把卡片随手扔在玄关的柜子上,发出轻微的响声。然后,他脱下大衣,动作慢条斯理,眼神却一直落在那束玫瑰上。
“品味一般。”他淡淡评价,走过来,从我怀里接过那束花,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厨房角落的垃圾桶,精准地扔了进去。巨大的花束将垃圾桶塞得满满当当,娇艳的花瓣散落出来一些,显得有些狼狈。
他拍了拍手,像是拂去什么不洁的东西,然后看向我,眼神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无其事的温和:“晚上想出去吃,还是在家?”
仿佛刚才那个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男人只是我的错觉。
但我能感觉到,空气里那根无形的弦,绷紧了。
晚上,我们最终还是在家吃了饭,是他亲自下厨煎的牛排。餐桌上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
快吃完时,他放下刀叉,擦了擦嘴,状似随意地开口:
“周明轩实习期表现不错,分公司那边有个新项目启动,需要年轻人去历练。”他顿了顿,看向我,“我让他明天就去报到。”
我愣了一下。分公司在邻市,开车需要三个小时。这调令来得突然,且意味明确。
“……是不是太急了?”我下意识问了一句。
他拿起红酒杯,轻轻晃动,眼神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深邃:
“不急。”他抿了一口酒,语气从容不迫,“年轻人,多历练是好事。总待在总部,眼界打不开。”
我看着他平静无波的侧脸,心里为周明轩默哀了三秒钟。这瓶“醋”的后劲,看来不是一般的大。
日记本,情人节收到玫瑰本该是件浪漫的事。
但当送花人是那个叫你“表姨”的远房侄子,而你的丈夫恰好是个占有欲极强的“醋坛子”时……
浪漫就变成了一场悄无声息的“发配边疆”。
周明轩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这束以示亲近的玫瑰,直接把他送上了前往分公司的高速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