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

要说那金牙老头知道我爷爷也不稀奇，我爷爷以前是长沙土夫子，也就是大家常说的盗墓贼。

我爷爷干了这行也不算稀奇，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世袭的行当。我太公13岁的时候，华中一带闹旱灾，在那个时候你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吃的。恰好那里盛岀古墓，就靠墓吃墓，当时周围的几个村子都饿死了好多人，就我爷爷那个村一点事没有。

这盗墓的行当跟其他的也有几分相似，积累的文化多了，到我爷爷那时候已经有行规、门派之分，那个时候盗墓的分南、北两派。而我爷爷就隶属南派，南派的人擅用洛阳铲，高手只凭一个鼻子就能断定深浅朝代，而北派则是精通对陵墓位置、结构的准确判断，也就是所谓的“寻龙点穴”。

但是呢，北派、南派互相看不过眼，北派嫌南派过于粗鲁，每倒一处墓就糟蹋的看不过去，南派则是认为北派花肠子多，倒个墓还那么叫讲究，这叫什么“官僚主义。”当时两个派别闹得不可开交，还出了“斗尸”这样的事。后来，南、北派就依长江而分。这洛阳铲也是在分了之后出来的，北派根本看不上。

我爷爷进了扫盲班后，因为只会淘沙，这识字也折腾了不少。这才记下了那些事，在长沙镖子岭那老三，就是我爷爷。我奶奶是个文化人，看了这些事后，我爷爷就入赘到了杭州。而我爷爷的鼻子在那件事就毁了，于是训练了一只狗来闻土，人称“狗王”。但是后来的事谁也不知道，我爷爷也不肯说，随着年岁的增长，我也就失去了好奇心。

徬晚时分，店打烊了，又是无聊的一天过去了，屁东西也没有收进来，我打发了伙计，打算回家，这时手机上收来一条短信。

“9点鸡眼黄沙。”

是家里三叔发过来的，这是暗话，就是说有新货到了，紧接着，又是一条：“龙脊背，速来。”

我三叔这人眼光极高，这“龙脊背”就是有好东西的意思。能让他说是好东西的东西一定是好宝贝，我高低得见识一下。

我关好店门，开着我的破金杯车就直奔我三叔那里。一方面想见识一下那宝贝，一方面也想让我三叔看一眼金牙老头带来的东西。

我车刚开到他楼下，就听他在上面叫：“你小子他娘的，叫你快点，你磨个半天，现在来还有个屁用！”

我靠了一声：“不是吧，好东西也留给我啊，你也卖得太快了。”

正说着，我看到一个年轻人从三叔的正门里走出来，那年轻人乍一看还有点眼熟，在仔细一看这不是白日个儿进我店里的人吗？

那年轻人抬起头向这边看了一眼，像是认出了我，朝着我走了过来。走近，我看见那年轻人背上背着一把用布条缠着的古兵器。这东西确实值钱，要是卖的好价钱能翻好几倍。

那年轻人摘下帽兜，手指骨节分明，右手有两根手指比寻常人的都要长。那年轻人眼睛一直盯着我看，眼里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像是不谙世事的圣灵，又像是经历了人间百苦之后看破红尘的人。

年轻人长的很好看，是那种空灵的美，呃，可能这种形容不太贴切，但是他的气质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岀世的。

过了好一会儿，年轻人向我伸出手，“你好，好久不见。”我怔愣住了，“啊？你……你好。”但是没有去握年轻人的手，那年轻人眼底似是滑过一抹失落很快隐藏。

年轻人微微抿唇，收回手，向我颔首，之后再次带上帽兜，消失在夜色中。我嘴里嘟囔着，“真是一个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