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甜

中秋的月亮刚爬上树梢，客厅就被暖黄的灯光裹得满满当当

钟离在茶几上铺了块靛蓝桌布，影正把刚出炉的月饼摆上去，芝麻馅的、莲蓉的、还有几个形状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纳西妲揉的面团，边缘还沾着点面粉

“这个兔子形状的，耳朵怎么少了一只？”

散兵捏起个缺角的月饼，挑眉看向纳西妲

小姑娘正踮着脚够果盘里的葡萄，闻言回过头，小脸上沾着点月饼皮

“被兰那罗偷吃了！它们说闻着好香…”

将军坐在地毯上，手里拿着根红绳，正把核桃串成手链

散兵凑过去看，见她串得歪歪扭扭，伸手抢过红绳

“笨死了，这样绕才不会松”

他指尖翻飞，核桃很快在绳上排得整整齐齐，将军就托着下巴看，眼神里没了平日的冷硬，倒像只等着喂食的小猫

影端来壶桂花酒，给钟离倒了一杯，又往散兵面前推了杯果汁

“少喝点，明天还要上学”

散兵刚想反驳，纳西妲突然举着块月饼跑过来，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口，甜腻的莲蓉糊了他一嘴角

“哥哥尝尝！我做的！”

他呛了一下，刚想皱眉，就见小姑娘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沾了星光，只好把话咽回去，含糊地说

“…还行”

钟离笑着摇了摇酒壶，看向影

“去年此时，你还在研究月饼的新做法，结果把糖当成了盐”

影的脸微微发红，拍了下他的胳膊

“不许说这个…今年不是成功了吗？”

将军突然站起身，把刚串好的核桃手链递到纳西妲面前

手链上还坠着个小小的月亮吊坠，是她用边角料刻的，不太规整，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纳西妲惊喜地叫了一声，立刻把手链戴在手腕上，晃着胳膊跑去找影

“妈妈你看！将军姐姐给我的！”

散兵看着她们凑在一起笑，又看了看钟离手里的酒盏，忽然起身往阳台走

将军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拿着块芝麻月饼

“赏月”

散兵靠在栏杆上，语气淡淡的

将军就站在他旁边，把月饼递过去

“你喜欢的，没放太多糖”

月光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

散兵咬了口月饼，芝麻的香混着点微苦的焦味——是将军烤的时候火候没掌握好

他没说什么，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点位置

客厅里传来纳西妲的笑声，夹杂着影和钟离的说话声

将军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去年的核桃，你说涩”

散兵愣了一下，才想起去年中秋，他嫌将军买的核桃是坏的，还跟她吵了一架

“今年的还行”

他含糊地说，把手里的月饼往她面前递了递

将军没接，只是看着他嘴角的芝麻，伸手用指尖轻轻蹭掉了

散兵刚想说点什么，就见纳西妲举着个兔子灯笼跑出来，影和钟离跟在后面，灯笼的光在他们脸上明明灭灭

“散兵哥哥！将军姐姐！快来猜灯谜！”

五个人挤在阳台上，挤在灯笼的光晕里，月饼的甜香混着桂花酒的醇，混着纳西妲手链上核桃的清苦

月亮挂在墨蓝的天上，圆得像块刚出炉的月饼，把光洒在笑脸上，把这瞬间酿进岁月里，酿成往后“甜”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