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六章 画镜困心

第六章 画境困心

月瑶携昏迷的顾云深回到废窑，将他安置于以七彩瓷心布下的温养阵中。九窍虽未重铸，但彼此共鸣，流转的柔和光晕勉强护住他心脉不绝。

“以凡人之躯强承仙窍反噬…顾云深，你是我见过最痴也是最勇的凡人。”月瑶指腹轻抚过他心口那道灼热的瓷纹，神色复杂。她自身仙元因强行剥离第九窍而震荡，此刻却不得不先设法稳住他的生机。

正当她欲催动更多仙元时，一阵清脆雀鸣自窑外传来。月瑶蹙眉，这声音纯粹得不似凡鸟。她闪身出窑，只见一只通体由墨色凝成、眼珠却如活玉般温润的麻雀，正叼着一卷画纸，悬停半空。

墨雀见她，放下画纸，尖喙轻点，画纸自动展开——竟是顾云深笔下的那座星月交辉的院落，画中每一笔都蕴藏着熟悉的“墨韵”之力，但意境更为幽远磅礴。

画旁有一行小字：“故人之后有难，暂借画境一栖，可避戾影追踪。安顿好，速来‘纸映乾坤’一叙。——林清客”

月瑶眸光一凝。林清客？画灵径那位早已隐世、踪迹缥缈的当代执掌者？他竟一直在暗中关注，且似乎与顾云深师门有旧。

情势危急，不容多想。月瑶运转仙力，纤指对着画卷虚引，低喝：“画境，开！”

画卷迸发毫光，将整个废窑连同阵中的顾云深一同吸入。原地只余一张看似普通的画纸飘落。月瑶伸手接住，只见画中多了一座微缩的窑洞，洞口隐约可见顾云深躺卧的身影。

墨雀完成任务，啾鸣一声，化作一滴墨汁消散于空中。

月瑶将画轴小心收起，依循墨雀飞来时留下的微弱灵韵指引，朝镇外深山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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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林幽处，竟有一间茅屋依瀑而建。屋前空地上，一位青衫男子正慵懒地倚在竹榻上，对着瀑布执笔虚描。他笔下无纸无墨，但那奔流的瀑布水花，竟随着他笔尖走势，在空中凝成种种灵兽形态，嬉戏片刻才坠回潭中。

“仙瑶驾临，陋室生辉。”林清客未回头，语气带着几分懒散的笑意，“放心，那画境是我以‘纸映乾坤’之术炼制，自成方圆，戾影阁的狗鼻子嗅不到。”

月瑶现身，直接问道：“你与顾云深有何渊源？”

林清客终于转身，面容清俊，眼神却深邃如古井：“他师父的师父，算是我的半个记名弟子。那孩子承袭的‘血墨承情’之路，凶险异常，我本不欲插手，但戾影阁此次手段太过，竟引动‘九幽噬心焰’坏他道基，我不能再看下去了。”

“九幽噬心焰？”月瑶色变，那是连仙体都能灼伤的阴毒之火，难怪顾云深伤势如此怪异。

“不错。此火歹毒，寻常方法难救。唯有找到他太师祖——‘泼墨惊鸿’墨千秋当年留下的《万里江山图》残片，以其至纯墨韵为引，方能化去火毒，重固心脉。”

月瑶立刻明了：“你知道残片在何处？”

林清客点头，神色凝重起来：“线索指向百里外的‘千机古城’。但那里如今是戾影阁的一处重要分坛，由‘浊音使’和‘怨画师’共同镇守，戒备森严。而且…”他顿了顿，“我怀疑，墨前辈的《万里江山图》，恐怕已被戾影阁找到部分，并试图以其为基础，炼制一件能吞噬整个江南文脉气运的可怕怨器。”

月瑶眼中寒芒乍现：“所以，救人与阻敌，已是一事。”

“正是。”林清客起身，袖中滑出一支玉笔，“我需在此维持画境稳定，并为你们筹划退路。此行凶险，仙子虽法力通玄，但对方有备而来，恐有克制仙灵之法，万请小心。”

月瑶颔首，望向千机古城方向。蒲扇轻摇，眸中星月流转。

“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