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天门初现

第三十四章 天门初现

循着釉心盏那缕微弱却坚定不移的七彩光丝指引，月瑶一行人跋涉了近半月之久。他们穿越了被战火焚毁的荒原，渡过了弥漫着毒瘴的沼泽，翻越了鸟兽绝迹的枯寂山脉。越是前行，周遭的环境便越是诡异。色彩仿佛在逐渐褪去，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连吹拂的风都带着一种停滞般的粘稠感。仿佛正一步步远离熟悉的凡尘，踏入某个被遗忘的法则边缘之地。

终于，在穿越一片终日被灰白色薄雾笼罩、所有岩石都呈现出扭曲怪异形态的石林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却也让他们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盆地。盆地上空，并非天空，而是一片旋转着的、由无数种难以名状的色彩交织成的混沌漩涡。漩涡中心，隐隐透出一种非明非暗、亘古永存般的灰蒙之光，仿佛一只半开半阖的巨眼，漠然地俯视着下方。

盆地之中，没有泥土，没有草木，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如同琉璃般光滑却死寂的平面。而在这片奇异平面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门”。

那并非实质的门户，而是由纯粹的光与影、流动的法则与凝固的时间碎片交织成的巨大虚影。其高不知几万丈，直插入上方的混沌漩涡。门扉的轮廓时而在七彩霞光中清晰如琉璃雕琢，铭刻着日月星辰、山川社稷、众生百态的古老图纹，散发着孕育万物、泽被苍生的生机；时而又在深沉的暗影里模糊如墨迹流淌，浮现出天地倾覆、星辰陨落、文明寂灭的恐怖景象，弥漫着终结一切、归墟万法的死寂。

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生机与死寂，创造与毁灭，以一种极其矛盾却又浑然天成的方式，共存于这扇巨门之上。仅仅是远远望上一眼，便让人神魂战栗，心生敬畏，仿佛直面着宇宙本身的呼吸与轮回。

门扉紧紧闭合着，中间一道笔直的缝隙，如同划分阴阳的界限，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坚固感。门前的琉璃地面上，烙印着一个覆盖了方圆数十里的巨大、繁复到极致的阵法。阵法的纹路并非刻画，而是由凝固的星光与沉淀的暮霭勾勒而成，其核心处，有一个莲花状的凹槽，其大小与形状，竟与月瑶心口的釉心盏碎片隐隐契合！

“风雅天门……”林清客声音干涩，带着无比的震撼，“传说竟是真的……维持两界平衡，流转风雅之气，净化天地浊气的至高之门……”

顾云深望着那扇巨门，只觉得自身的渺小如同尘埃，心口的山水印记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热，仿佛在与门上那流转的生机图景产生共鸣。白芷紧握着碧泉箫，额间守护印记灼热，她能感觉到，门后似乎有两种同源而出、却走向截然相反极致的力量在呼唤着她。

月瑶静立良久，眸中星月与七彩流光交替闪烁。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心口的釉心盏碎片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震动着，发出渴望与敬畏交织的嗡鸣。那门上的气息，与盏器同源，却更加浩瀚、更加古老、更加……冷漠。它并非生灵，而是一种规则的具象化。

“天门紧闭，浊气不得上达九天净化，故而在凡间淤积蔓延。”月瑶缓缓开口，声音空灵，“戾影阁主的目标，定然是此门。他想必是找到了以浊气污染甚至掌控天门法则的方法……”

她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众人身后的灰雾石林中，传来一阵低沉而诡异的笑声。那笑声仿佛由无数种不同的声音叠加而成，带着戏谑、疯狂与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

“呵呵……不愧是本座看中的仙瑶，果然聪慧。”

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一道身影缓缓自虚空中踏步而出。他依旧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之中，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仿佛将世间所有的黑暗与冰冷都浓缩在了那两点幽光之中。正是戾影阁主！

而在他身后，空间接连扭曲，数道散发着强大浊气波动的身影相继出现——之前交手过的浊音使、怨画师赫然在列，还有几个气息更加诡异深沉、显然地位更高的黑袍人。他们如同鬼魅，无声地散开，隐隐形成了合围之势。

“只可惜，你们来晚了一步。”戾影阁主的目光扫过月瑶心口那流转的霞光，最终落在远处那扇巍峨的天门之上，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贪婪，“天门的坐标，本座早已推算而出。只待‘钥匙’就位，便可开启这通往至高权柄的大门！”

他猛地抬起手，掌心之中，一团浓郁到极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能量球缓缓旋转，其中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挣扎的灵魂虚影！

“而你们，便将作为新纪元开启的第一批祭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