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第八年,樱花为我们落下了一场盛大的雨。”
——
我身体一颤,终于认命似的,慢慢抬起头。
得能勇志就站在柜台外一步之遥的地方,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门斜斜地打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清隽的轮廓,他似乎比高中时更高了些,肩膀宽阔了一些,简单的白色棉质衬衫和深色长裤,干净得像一幅留白的画。
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正看着我,里面清晰地映出我此刻脸颊飞红的倒影。
oo“得能...得能同学。”
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细小得像蚊子哼哼,心像被揪着般疼。
我慌忙把手里好不容易拢起的一小撮珍珠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手撑着冰冷的操作台边缘想站起来,膝盖却软了一下,差点又滑倒,窘迫得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把脸埋进那些甜甜的珍珠堆里再也不出来。
得能勇志“好久不见。”
得能勇志的唇角自然地弯起,露出那个我曾在无数个偷偷凝望的课间角落、在学生会办公室窗外、在放学后空荡的楼道里默默描摹过的笑容。
像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我心底漾开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他目光扫过我慌乱的脸,落在我歪掉的帽子上,那眼神里没有嘲笑,反而像拂过一片被风吹乱的羽毛。
得能勇志“帽子歪了。”
我手忙脚乱地把帽子扶正,可它还是歪着的。
他笑了笑,随即又看向我胸前别着的、写着“oo”的店员名牌,视线停留了片刻。
oo“啊…是…好久不见!”
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下意识地用力往下扯了扯围裙边缘,试图遮住一点自己今天觉得格外臃肿的腰线。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露出尽量灿烂的笑容,尽管嘴角的肌肉僵硬得发酸。
oo“贡茶,微糖去冰对吧?马上就好!”
我几乎是逃跑似的转过身,背对着他,扑向制作台。
手指却不听使唤,拿起红茶罐时抖了一下,深红的茶粉撒了一些出来,落在台面上。
我赶紧用抹布擦掉,心慌意乱地拉过不锈钢雪克杯,哐当哐当地加冰、倒茶、加奶。
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又急又乱,和我胸腔里失控的心跳声混在一起,震耳欲聋。
高中那些零碎却滚烫的记忆碎片,此刻不受控制地在我脑海里飞速闪回。
高二开学不久那个闷热的下午,我抱着一摞摇摇欲坠、几乎挡住视线的美术教材——那是我最不擅长也最头痛的课程资料,在走廊拐角处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书本哗啦啦散落一地,我狼狈地蹲下去捡,急得鼻尖冒汗,视野里却出现了一双干净的运动鞋,来人沉默地蹲下,帮我把散落的书本一本本捡起,整齐地摞好,递到我手中。
我抬起头,撞进一双沉静温和的眼眸里。
阳光穿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在他柔软的发梢跳跃,他那时还不是会长,只是学生会的普通成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