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上，数学老师敲着黑板的声音像钝锤，一下下砸在苏清颜的太阳穴上。
“苏清颜！这道二次函数题，你来说说顶点坐标怎么求？”
熟悉的声音让苏清颜猛地回神 —— 这不是她初三时的班主任吗？
她茫然地抬起头，视线扫过眼前的场景：泛黄的课桌椅、墙上 “距离中考还有 278 天” 的红色标语、同桌女生偷偷递来的小纸条…… 还有，邻桌那个穿着干净白衬衫，正低头写题的少年。
顾彦深。
他的睫毛很长，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上面，投下细碎的阴影，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的弧度，和她记忆里一模一样。
苏清颜的心脏骤然缩紧。
她不是应该在大学毕业旅行的路上，因为一场车祸…… 死了吗？怎么会回到初三？回到这个她暗恋顾彦深，却连跟他说句话都要鼓足勇气的年纪？
前世的遗憾像潮水般涌上来：她看着顾彦深从初三的清冷校草，变成高中的风云人物，再到大学被无数女生追捧，自己却始终只是远远看着的路人甲。直到死前，她还攥着那张没送出去的、画满他名字的草稿纸。
“苏清颜？发什么呆！不会就说不会！” 老师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分。
周围传来细碎的笑声，苏清颜却没像前世那样窘迫地低下头。她看着顾彦深近在咫尺的侧脸，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 ——
这一世，她不想再等了。
趁着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解题步骤的间隙，苏清颜深吸一口气，撑着桌子微微前倾，盯着顾彦深线条干净的下颌线，轻声说：“顾彦深，我有话跟你说。”
顾彦深写字的手顿了顿，侧过头看她。他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光，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就是这双眼睛，让她记了两辈子。
苏清颜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她没等顾彦深开口，手指攥紧了衣角，突然凑过去，在他柔软的嘴唇上，轻轻 “吧唧” 亲了一下。
软乎乎的触感只停留了一秒，苏清颜就像触电般退了回来，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而顾彦深，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手里的黑色水笔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笔帽滚到了苏清颜的脚边。
他睁着眼睛，像是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眼神里满是震惊，还有一丝…… 苏清颜看不懂的慌乱。
但他没有推开她。
甚至在苏清颜紧张得攥紧裤缝，以为他会生气、会喊老师的时候，顾彦深只是喉结动了动，小声问：“你…… 你干什么？”
他的声音有点哑，带着少年变声期特有的磁性，尾音还微微发颤。
苏清颜咬着下唇，不敢看他的眼睛，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顾彦深，我喜欢你。两辈子都喜欢。”
这话一出，顾彦深的脸更红了，他飞快地扫了一眼讲台，见老师还在写题，才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无措：“你…… 你是不是发烧了？”
说着，他还伸手想摸苏清颜的额头。
苏清颜下意识偏头躲开，却撞进他带着担忧的眼神里。
就在这时，老师写完了题，转过身来：“苏清颜，想出来了吗？还是说，你跟顾彦深在下面说小话？”
苏清颜心里一紧，刚想站起来认错，顾彦深却先一步举起了手：“老师，她刚才在问我这道题的思路，我跟她讲了两句。”
他顿了顿，捡起地上的笔，指尖还在微微发烫：“顶点坐标是（-b/2a，4ac-b²/4a），苏清颜刚才没记全，我再跟她确认一下。”
老师皱了皱眉，没再多问：“行了，坐下吧，上课认真点。”
苏清颜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顾彦深，却发现他正低头看着草稿纸，耳尖依旧红得刺眼。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温柔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苏清颜攥了攥手心 ——
顾彦深，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从我的世界里溜走了。
而她没看到的是，顾彦深握着笔的手紧了紧，草稿纸上原本整齐的公式旁边，悄悄画了一个小小的、泛红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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