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的月亮悬挂在漆黑的天空，房屋整齐地排列在土地上，黑压压的乌云似是想要吞没整片大地，让人喘不过气。月亮终于找到一个机会露出一个角，柔柔地撒下光来。光线穿过层层的乌云，撒在树下的两人身上。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说话的人靠着树干，眼神直直地望着另一个人，他声调很不安稳，像沉默了很久才酝酿出的一句话。
“付让，我想过了，我想相信我自己的想法，你……”
“所以你去G大吗？”靠在树干上的人起身，站在女孩的对面。黑暗里，他的脸有些模糊，声音有些祈求的意味。
女孩的眼睛暗了。
她看着眼前的人，心里五味杂陈，如同手指上解不开的红绳，越绞越痛。
她鼻子有些酸。
“我知道了……”，付让低下头，呼吸有些急促，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周憶离他越来越远，他已经抓不住她了。
周憶抬头看看天，云又把月亮遮住，她更加看不清付让的脸。
她朝男孩走进一步。
“我只是去国外上大学，又不是不回来了。付让……你别这样，从我说这件事开始，我们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周憶想仔细看清他的表情，但他低着头，没有看她，她就此作罢。
一阵沉默……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有以后吗？从初中到现在，我等了你好久，我以为我们终于熬到头了，结果你要走了，那我怎么办？就把我丢了吗？”，付让抬起头质问她，眼眶打转的泪水终是包不住，顺着眼尾划过脸颊。周憶张了张嘴，像哑巴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高三她过得太苦了，被砸坏的吉他，放学后再也进不去的琴房，被控制的一年……好累。好不容易可以抓住光亮，可付让听了好像不开心，可周炽他们都为她感到开心……她不太能理解。
“你别哭啊，我们可以好好说……”
“怎么好好说？周憶……我不信你不知道我的想法，你执意想走，我不会拦你了，那予南呢？这里也离开？渝阿姨呢？你就离开这个家了？”付让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链，边说话边不断地滑落。
眼泪渐渐模糊了双眼，周憶嘶哑着嗓子开口：“予南还是我的家，她一直都是我的妈妈，永远都不会变……”
“那我呢？有在你的心里占了一份重量吗？”
周憶愣了，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上一次还是初三毕业那年，那次他也不想让自己走。
“你们都很重要，但我想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你也可以……”
“周憶。”
她的话被打断，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我喜欢你。”
像是完整的镜子被打碎，平静的湖面被掀起涟漪，成熟的麦田上吹来一阵风。
周憶的心被揪起。
“我……”付让直直地盯着周憶的眼睛，她此时被惊得说不出话。
她看出来，他有些破罐子破摔，他还是想让她留下来。
“那为什么不让我走？”，说完这话，周憶低下头来，这是付让第一次这么直白地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以前的种种全都因为这句话有了印证。
“我……”，他低下头，嘴里嘟嘟囔囔地吐出字来：“你走了，那这里再也没有你了，我们也就……没有以后了……”
周憶走近他，然后蹲下抬起头看他的眼睛，淡淡的笑在她脸上荡开：“可是我觉得，距离并不会让两个人越来越远。”
他看着她走过来说这句话，心里是一种无名的滋味越来越浓。
叹了口气，他又摇摇头，整理好心情，他望了望乌云散开的天空，还有零星的星星在亮着。
“送你回去吧，明天你还要赶飞机。”
“那你明天会和周炽他们一起送我吗？”
……
夜晚窗外下起了雨，噼里啪啦的声音吵得让人睡不着，等雨渐渐下小，周憶起床开了窗户，看着天上残缺的月亮，它似乎也装不尽人间的惆怅。好像要离开一个地方，脑海里总会浮现出这里的点点滴滴，让你怀念，让你犹豫不决。
雨停时，周憶终于进入了梦乡。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