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园林趣事

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妈妈便带我去看我的曾祖父，也是有了想要一直住在这片园林的念头，最初的一天，我印象当中曾祖父应该是个话唠吧，可初次见面，他却比较冷漠，与我印象中的曾祖父性格恰恰相反。

随曾祖父来到他家的地坝，瞟到曾祖父拿着锄头往小屋旁的一个角落走去。哦！原来这里有台阶啊，它延伸在下面的园林当中。

几缕阳光射进园林，树叶泛着光芒，边缘像是镶嵌了一层金边，穿过层层茂密而又并排整齐的树林，蜿蜒曲折的小路，延伸的尽头是什么未知的领域呢？偶然间，前路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休闲的地方。不过，他做了一个二级分类，我们所处的地方就是在上层，休闲的地方在下层，它是找土做了三个台阶。顺势而下，玫瑰花海为这片园林平添了几分色彩。玫瑰在阳光的照射下是那么的耀眼，花瓣红的像是红墨水滴在了上面，细看，虽然这玫瑰是找较大的桶装载的，但又或许是因为年份太久，玫瑰的根已经深深的扎根在土地里了，沿着花海走啊走，看见了一口小的池塘，里面还有几条鱼，正当我还沉浸在曾祖父所打下的画卷中时，定睛一看，曾祖父早已在拿着锄头将桂花树苗种在土地里，他的身影显得十分孤独，突然，陌生的人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她的手在时间的加持下变得粗糙，脸上有稍淡的皱纹

她开口了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谁家的小孩儿？”

而那时 不知道她这是一句玩笑话，可叹我懵懂无知 天真的回答

“五岁了我…我叫…z（作者真名尚且不透露）是她家的小孩”

说完这句话，便指向了母亲

母亲听了这句话，笑了笑：“那你知道这位是谁吗？”

“嗯…不认识”

“她是你的曾祖母”

“哦，那为什么她没跟曾祖父一块？”

曾祖母听了这话说“因为我去把园子里的一些草给拔了，后面我忙完看见了你 就知道你们来找我跟你的曾祖父了，便下来了”

“哦～”

我低下头看见了玫瑰花，便拾了一朵，别在了耳旁就去细致的逛了下园林，我一蹦一跳的逛着，对这里的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又顺着台阶上来到小屋旁，在外面看了看小屋里的大概布局，就在上面看见了栀子花，茉莉花和一种不知名的红花，一个想法油然而生，我小声嘀咕着：咦，这些花可以做个花环吧？于是我把別在耳旁的玫瑰花取了下来，再将桂花树的枝截下来一段，随后把茉莉花、栀子花摘下，捣鼓了一番“做好了！”花环诞生了，其实这算不上花环，甚至跟花环一点边都不沾，我拿着花环一路小跑，跑到曾祖母跟前，那时的她还在跟母亲聊天，我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将花环递给了曾祖母：“呐！曾祖母，你看看这花环好好看吗？”“呀，我家小z做的花环 真是太好看了，心灵手巧啊！”被夸后心里乐开了花，我想着：竟然得到了夸奖，哈哈，自己真是心灵手巧啊，哼，谁都比不上我的这个手艺，其实自己根本不是做的好，而是曾祖母为不伤我心，话才这样说的，现在想来着实被当年的天真逗笑了，我在上面玩玩了很久，妈妈上来了

“走，回家吃饭了。你还要玩多久？”

“就一会儿”

“走啦！”

“好吧”

我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儿，也渐渐的爱上了这个地方

三. 留宿

这片园林现如今已经离不开了，每天吵着让母亲带我过去，当母亲，说走吧的时候我就会拉着她的手飞奔到曾祖父家

每当曾祖父和曾祖母看见我的到来，脸上总是笑着 跑来玩的次数多了，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走向通往园林的路，母亲紧跟其后，这次我望见了远处的一根绳子，这根绳子的两端绑在两根树的枝丫处，此时我想着要是能荡秋千就好了，脑中浮现了我在这根绳子上荡秋千的场面。

想法倒是挺不错的，我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母亲，母亲说：“行，你当呗，我给你找绳子去。”此时，曾祖父拿着锄头和树苗走了下来，“找绳子干嘛啊？”“这孩子想荡秋千”“哦，我记得那个地方有一根”随即指向那个地方，母亲朝着他指的那个地方望去，“看见了。等一下我去给你拿”“好”我回答道。妈妈小跑过去拿来了一根绳子，“套哪呢？”他看了看周围，“就这吧，两树的距离和枝丫的高度都差不多”。她三下五除二就套好了。曾祖父看到完成后，就往我的另一边走了，走到一个地方，停下脚步蹲下来，种上了树苗。

“诶，我曾祖母呢？”

“你曾祖母在上面蒸饭”

“哦”

套好后，我便准备坐上去荡，可是那个高度太高了，够都够不到，于是我看向了母亲，母亲意识到我上不去后，就把我抱到了那个位置，可当我真正要开始荡的时候，却发现他跟我想象中的那种效果完全不同，根本就荡不起来，于是便从那个地方跳了下来，往上面跑着，母亲就去帮曾祖父插苗了，刚准备走向台阶，就闻到一股香味

“哟，上来了”曾祖母笑着道

“嗯”

“快来尝尝这个菜怎么样”

我一个箭步跨了上来，望向桌子，随即便拿起筷子品尝了起来

“嗯，怎么这么好吃啊？”

“哈哈，没有那么夸张啦”

“真的不信你尝尝”

随即，她放下锅铲 朝我这边走来 拿起筷子“嗯，是挺好吃的，叫你母亲曾祖父上来吃饭，我这道菜也快出锅了”

“好”

她拿出盘子将菜铲出来，装好 端在桌子上，我则下去叫他们吃饭了

吃饭时他们都聊着 今年收成怎么样？我以极快的速度吃完后，筷子一扔就跑进小屋里看了电视，但全是新闻，可我却和往日不同，竟在这里看了起来，看得不亦乐乎，津津有味的，看着看着晚上就到了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诶，我妈呢？”

“你妈早就回去了”

“那我就住这儿吧”

外面一阵风吹来，格外凉爽，于是我就坐在外面吹着晚风，数着天上的星星：一颗 两颗……不知不觉已经睡着了

“你说这孩子怎么睡着了呢？”

“抱进去吧”

“嗯”

再次睁眼，已然天亮了

四. 年夜饭

这样的时光，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要过年了，这年一过，我可就六岁了，重庆的春节好像并不热闹，热闹的，反而是春节前夕——买年货，真是应了那句话：人总是在接近幸福时最幸福，幸福时又感受不到这份沉重的幸福。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鞭炮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其实最可悲的就是曾祖父家，每次过年都不会贴对联，放鞭炮。一点儿，哪怕一点儿过年的气息都没有

一大早的，我们家就开始贴对联，准备年夜饭了。曾祖母老早就来帮我们打杂了。曾祖父就在打理园林，好像他爱这片园林，比命都重要。不过半个时辰后，他也来帮我们准备食材了，我们一家忙前忙后弄了一上午，总算弄完了，坐等晚上的年夜饭。

这一下午大家都在聊天，而曾祖父不同，他非要去打理园林，不知为何如此执着，可能是因为爱吧，这片土地也被爱一点点浇灌，长得很好。

到了晚上，大家团聚一堂，吃着菜，喝着酒，其乐融融，多么和谐的场面啊。吃过饭后，曾祖父匆匆的走了，曾祖母就掏出一个红包说新年快乐，这是我没想到的，里面的二百元，对于我们来说也就一两天的工资，但对于他一个七旬老人没有固定收入的人来说，这可能是一个月的工资啊，他一盆花十五元也要卖十四盆花才能赚到，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卖出十盆，有时候一盆都没卖出去，可怪我当时太小，不懂这些，现在想来真不该收。

后面大家吃完饭后，我去了曾祖父家，看见曾祖父家灯亮着，正准备进去，谢谢曾祖母给的这个红包，但转念一想，曾祖母走时给我的嘱咐：不要对你曾祖父说，我给了你这两百元，他会舍不得的。于是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那时曾祖父在躺椅上用蒲扇扇着风，手中拿着一份报纸，风扇都没舍得买…

我进去的时候，曾祖母正吃着橘子，我在一旁说：“这橘子皮好吃”而曾祖母却与我相反，于是我们互换了，曾祖母吃里面的果肉，我吃橘子皮

聊着聊着，外面一片漆黑，路都怎么看不清了。我就回家了

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年夜饭过后，他再也不会来我家吃了

五. 凋零季

日子一天天在时间的长河里过去，这样的美好时光持续了一年之久。可是啊，人不能幸福一辈子。当我再次来到曾祖父家，这片园子里的玫瑰往日是那样艳丽，如今也就这般素淡；栀子往昔是那么绚丽，到如今也就这般寡淡；就连平时透露着光芒的桂花，到如今也就这般暗淡。

那天我像往常一般来到曾祖父家，可人影却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只有桌子上，摆放着的几瓶药，我这一刻却慌了神，多么希望这药是别人放在这没拿走的，我站在那个地方站了好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许是看着这几瓶药陷入了沉思吧，当我再次回头，那个身影出现了，是曾祖父，他这次双手背在背后，手上拿着报纸，只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走向躺椅处看着报纸，可当我看他过一会儿把药倒出来，吃了的时候不禁哽咽了，怎么会这么突然啊，明明前一周还好好的

“你怎么了？很严重嘛？”

“小事，吃点药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我便没有在意这件事了。

看见旁边有蝴蝶抄起路边的木棍，就试图去打，这一棒，打在了以后的自己身上，黄蝴蝶飞呀飞落在了曾祖父家的桂花树上，显得“桂花”格外耀眼，只是到了后来，桂花谢了，黄蝴蝶就再也没有来到曾祖父家的园子中。天边的云一望无际，是那么的洁白，那么的“天真无邪”，这一切的发生毫无征兆，我一时也乱了阵脚，可能这就是天意吧，只希望曾祖父家少了那几瓶药。

六. 离别

一瓶瓶空了的药，我渐渐意识到，这并不是一次小小的病，他与我说话的频率越来越小，每天坐在躺椅上就是看报，除了看报，其实还有一个：发呆，可他从来不发呆啊，他变得不爱说话，那个时候他又在想些什么呢，一次次的去到医院，却总对我说没什么，当我转头准备走的时候，他就开始止不住的咳嗽，我深知他只是不想让我担心，就这样，他天天吃着药，精神状态也大不如从前，可悲啊！

直到有一天，我奶奶和我爷爷从深圳赶了回来，我奶奶带我们一家去了医院，那是初次去医院看望曾祖父。

曾祖母也跟着我们一起来的，她也是我们当中最担心曾祖父的人，我们当时粗略的看了一下子曾祖父就走了

再到后来，曾祖母把我们全都叫去了医院，可我还以为是小事，还不想去。记得当时我爷爷给了我一部他不要的手机，到了医院后我就在病床门口玩着游戏。我清晰的记得玩的是“开心消消乐”我想大抵还是不快乐了，我永远都不会玩这个游戏了

我蹲在病床外，我的曾祖母跟护士说后，护士趁着护士长走了，才让我进去看了一眼

“呀，我家小z来了”

“嗯”

“吃饭了吗？”

“吃了”

到最后都没来得及再次喊出那句曾祖父

故事的最后，这个成了个遗憾

我永远都没有想到，这是我与他最后一面

过了几天，我去到曾祖母家，刚一过去，就看见曾祖母一直朝着一个地方望着我。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是医生……他们推着一个病人朝这边过来，我定睛一看是曾祖父，曾祖父已经离世了……

很快，曾祖母家摆了一口棺材，棺材里躺着我的曾祖父…丧事，怎么就是我家的呢？希望这是医院误诊了。随着法师的到来，曾祖母也愣了，或许他也不希望他们来吧…

或许园林中的这些花也没想到，它的主人永远不会再来了，永远也没有人四五点钟起来给它们浇水，修剪枝丫，园子中也没有了欢声笑语，在那一刻，一切仿佛都没发生过…

全都是一场空

赵家曾住着我的曾祖父，现在埋着我的曾祖父

桂花开了，有再谢的时候，这一谢就是六年，他再也没有盛开过一次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以至于前面都还在讲…年夜饭

这才短短一周啊

园子里边或许还会传出嬉戏打闹的声音；或许还会回到从前那个模样；或许已经是杂草丛生了。

你说这秋千能荡回六年前吗？它不能，我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这一切呢？到头来皆是一场空

“六”，真是个好数字，在我六岁那年创下遗憾，又在六年后回忆过去弥补遗憾

曾祖父过世后的第四年，我不再是那么懵懂无知的小孩，也不再像当年那样天真的自己。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