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快步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晚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焦灼。录音笔在口袋里沉甸甸的，像一块冰，时刻提醒着她刚刚经历的险恶。她反复咀嚼着王先生的话——“签下你，就等于我们和于真之间，有了一座沟通的‘桥梁’”。
他们不仅要利用她，还要通过她，去纠缠、去消费那个只想安静离开的人。
绝不可以。
她必须在于真察觉之前，把这件事处理干净。她首先想到的是陈律师，于真的那位好友，专业、可靠，而且深知于真的状况和心意。她立刻找到一个更安静的角落，拨通了陈律师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边传来陈律师沉稳的声音：“程敏？怎么了，这个时间打电话，是于真有什么事吗？”
“陈律师，是我有事想请教您，关于我的事……但请您暂时不要告诉于真。”程敏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条理清晰，她迅速将星耀娱乐王先生的邀约、偷拍照片、对方想签下她以捆绑于真的意图，以及她录音取证的过程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显然陈律师也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而冷静：“你做得很对，程敏，非常冷静和聪明。首先，确保录音证据保存好，多做几个备份。其次，不要再单独去见那个人。星耀这家公司……风评一向不太好，手段比较下作。”
“我现在该怎么办？他们肯定不会罢休。”程敏问道，指尖有些发凉。
“他们手里照片的底牌，其实有限。所谓的恋情绯闻，在于真即将退圈的背景下，杀伤力远没有他们吹嘘的那么大，更多的是想吓住你，让你自乱阵脚。”陈律师分析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权威，“你的价值在于你是‘于真在乎的人’，他们想通过控制你来影响他。所以，你的态度至关重要。绝对不能表现出软弱和妥协。”
他顿了顿，继续给出建议：“如果他们再联系你，你可以明确告知他们，你已咨询律师，他们的行为已涉嫌侵犯肖像权、隐私权，并涉及商业骚扰和潜在胁迫。若再有任何不当举动或照片流出，你将立即采取法律手段，并同时向学校保卫处及相关部门反映。态度要强硬，底气要足。北大的背景是你的护身符，他们不敢真的把一个名校学生往绝路上逼，那会引发他们承受不起的舆论和法律反噬。”
“我明白了。”陈律师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程敏混乱的心绪逐渐平稳下来。法律和规则，是她熟悉的战场。
“至于真那边……”陈律师叹了口气，“我尊重你的意见暂时不告诉他。他最近心力交瘁，发布会前夕尤其敏感。但程敏，这件事因他而起，你是在替他承受压力。如果有任何你觉得自己无法控制的情况，必须立刻告诉我，或者……告诉他。他绝不会愿意你独自面对这些。”
“我知道。谢谢您，陈律师。”
挂了电话，程敏感觉踏实了许多。她正想着如何编辑一条措辞强硬又不失分寸的信息发给王先生，手机又震了一下。
不是王先生，是于真。
【快到学校了吗？风有点大，记得把外套帽子戴上。别着凉。】
看着这行字，想象着他打字时可能微微蹙眉的样子，程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涩又温暖。他总是在这种细微处给她最妥帖的关怀，而她却不得不对他隐瞒刚刚发生的风波。
她深吸一口气，回复道：【马上就到宿舍了。你也是，别在琴房待太晚，记得喝温水。】
她决定采纳陈律师的建议，先发制人。她斟酌着用词，给那个王先生发去了一条信息：
“王先生，我已返回学校并就今日会谈内容咨询了法律顾问。贵公司基于偷拍及臆测所为的所谓‘合作’提议，我已全面了解。在此正式声明，我本人绝无可能接受任何形式的胁迫性合约。关于今日会谈及照片事宜，我已留存必要证据。请贵司立即停止一切针对我及于真先生的骚扰与窥探行为。若再有类似举动或任何不实信息流出，我将立即通过法律途径及公开渠道维护自身权益，追究到底。勿谓言之不预。”
信息发出后，程敏感到一阵虚脱般的轻松，又带着一丝忐忑。她知道，这相当于直接撕破了脸。对方会就此罢休，还是会被激怒，变本加厉？
她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口袋，加快了回宿舍的脚步。无论对方反应如何，她都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至少，她守住了第一道防线，没有让那些肮脏的东西，去玷污他想要的告别。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街角，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有人正放下望远镜，对着手机低声汇报：“……目标已返回北大西门，状态正常。王总，她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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