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光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像濒死的心跳，那倒挂在天花板上的“院长”，焦黑的手指已经快要触到宋谷广的头顶——他吓得浑身僵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
丁启航让开。
丁启航他手里的玻璃片已经像飞刀般掷了出去，玻璃片擦过着宋谷广的头皮飞过，精准地砸在“院长”的手腕上，发出“当”的脆响，像是砸在生锈的铁皮上。
“院长”的动作顿了顿，那颗烧得只剩轮廓的头颅缓缓转动，焦黑的眼窝对准了丁启航的方向，一股更浓烈的煤气味涌了过来，混杂着头发烧焦的恶臭。
丁启航跑！
丁启航拽起还在发愣的高念初，同时朝欧上冰幽使了个眼色。
欧上冰幽反应极快，一把揪住瘫在地上的陈阳后领，将他拖起来推向庄舒婷。
欧上冰幽带他走！
随即他转身，手电筒光束死死钉在“院长”身上，同时用脚勾住旁边的铁皮文件柜，猛地一踹。
文件柜“哐当”一声砸向墙壁，震得天花板簌簌掉灰。
“院长”似乎被这动静激怒，发出一阵类似风箱拉扯的嘶鸣，四肢猛地一缩，竟像壁虎般贴着天花板滑过来，目标直指欧上冰幽。
【警告！玩家欧上冰幽已激怒“院长”35%！】
欧上冰幽啧。
丁启航这边！
丁启航已经冲到门口，正用铁丝疯狂撬动门锁，高念初紧随其后，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从墙角掰下来的钢筋，警惕地盯着后方。
欧上冰幽且战且退，目光飞快扫过办公室——保险柜敞开的空腔、散落一地的焦黑纸张、还有那扇被锁死的门。
当“院长”的焦手再次抓来时，他忽然矮身，从办公桌底下钻了过去，同时抓起桌上一个没烧透的铁皮台灯，反手砸向对方的膝盖。
当！
又是一声闷响。
“院长”的动作明显迟滞了，焦黑的裤腿下露出一截泛着冷光的金属支架——原来它的关节处早就被烧得碳化，靠金属支架支撑着。
欧上冰幽找到弱点了！
丁启航撬锁的手一顿，立刻会意。
丁启航关节！攻击它的关节！
他终于将铁丝拧成一个小钩，猛地一拽，门锁“咔哒”弹开。
高念初快出去！
高念初率先冲出门口，回头朝里面喊。
庄舒婷拖着瘫软的陈阳，踉跄着跟了出去，宋谷广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湿透，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
欧上冰幽退到门口时，“院长”已经从天花板上爬了下来，双脚落地的瞬间，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它胸前的红牌在绿光下闪着妖异的光，一步步逼近，每走一步，金属关节就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丁启航走！
丁启航拉了欧上冰幽一把，两人同时冲出办公室，高念初立刻上前，三人合力将厚重的木门死死抵住。
门外的走廊里，应急灯的绿光也在疯狂闪烁，庄舒婷抱着头蹲在地上，陈阳蜷缩在角落发抖，宋谷广靠在墙上大口喘气，路向野则不知何时站到了走廊另一头，正阴沉沉地盯着他们。
高念初路向野呢？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传来剧烈的撞门声。
砰！砰！砰！
门板震颤着，仿佛随时会被撞破，丁启航三人死死抵着门。
丁启航别管他！先想想怎么挡住这东西。
欧上冰幽却没看门板，他的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牌上——那牌子的绿光比别处更暗，边缘还有被撬动过的痕迹。
欧上冰幽安全出口通在哪？
高念初应该是消防通道······
高念初话没说完，就被更猛烈的撞门声打断。
门板已经出现一道裂痕，焦黑的手指正从缝里挤出来，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色的肉泥。
欧上冰幽忽然松开抵门的手，冲向走廊另一侧的消防栓，他用那片锋利的金属片插进锁孔，用力一拧，消防栓的门“啪”地弹开。
里面没有水带，只有一卷粗麻绳和一把生锈的消防斧。
欧上冰幽用这个！
他扛起消防斧，跑到门边，对准那道裂痕后面的焦手猛地劈下去。
滋啦——
“院长”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手猛地缩了回去，门板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斧痕，还沾着些焦黑的碎肉。
撞门声停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呼吸都忘了，走廊里只剩下应急灯滋滋的电流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哭声——
庄舒婷它······退了？
庄舒婷颤声问。
丁启航没那么简单。
丁启航副本里的怨灵不会轻易放弃，尤其是标记了猎物之后。
他看向欧上冰幽，目光里多了几分赞许。
丁启航你怎么知道消防斧有用？
欧上冰幽它怕高温和锐器。
欧上冰幽之前的厨师尸体、陈阳的焦布片，还有这院长身上的烧痕，都说明1987年的火灾是关键，火灾相关的东西，可能是它的克星。
逻辑清晰，一针见血。
丁启航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这小子不仅冷静，还能在混乱中快速串联线索，比那些只会喊救命的新人强太多。
带他通关，或许会比自己单打独斗更有意思。
高念初也松了口气，她看着欧上冰幽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看似普通的大学生，身上藏着深不见底的冷静。
和他、和丁启航站在一起，连这绝望的副本都似乎有了点生机。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路向野的惨叫。
路向野救命！别过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路向野正连滚带爬地朝这边跑，他的身后跟着三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影——那些人影脸色青紫，脖子上都缠着勒痕，正是昨晚死去的孟宇柯、曹士锦和唐子樱！
庄舒婷他们怎么······
庄舒婷吓得捂住嘴。
丁启航是怨灵同化。
丁启航脸色凝重。
丁启航被这个副本怨灵杀死的人，会变成它的傀儡。
他看向欧上冰幽。
丁启航你聪明，现在怎么办？前有狼后有虎。
欧上冰幽的目光在安全出口指示牌和那三个傀儡之间转了一圈，忽然抓起消防栓里的麻绳。
欧上冰幽去消防通道，安全出口的牌子被动过手脚，说明有人知道怎么从那里走，也许是生路。
高念初那他们······
高念初看向缩在角落的陈阳和宋谷广。
丁启航瞥了那两人一眼，眼神里的嫌恶毫不掩饰。
丁启航愿意跟就跟，不愿意就算了。
要不是欧上冰幽刚才救了陈阳，他才懒得管。
欧上冰幽没说话，只是将消防斧递给丁启航，自己则捡起那卷麻绳，率先走向安全出口。
高念初立刻跟上，她信欧上冰幽的判断，更信丁启航的经验。
庄舒婷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还在发抖的陈阳和宋谷广，最终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她虽然胆小，但也知道，跟着聪明人总比留在原地等死强。
陈阳和宋谷广对视一眼，也慌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路向野的惨叫声越来越近。
欧上冰幽用金属片撬开安全出口的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门后是陡峭的楼梯，盘旋向下，不知通向哪里，只有墙壁上的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
丁启航下去。
丁启航握紧消防斧，守在门口，等所有人都进去后，才退进来关上安全门，并用麻绳缠了两圈。
楼梯间里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脚步声。
庄舒婷不小心踩空一级，惊呼一声，高念初立刻拉住她。
高念初小心点。
宋谷广这楼梯到底通哪里？
宋谷广的声音发飘。
宋谷广别是通地下室吧······
丁启航闭嘴。
丁启航冷冷道。
丁启航不想死就别说话。
欧上冰幽忽然停下脚步，侧耳听着，黑暗中，除了他们的脚步声，似乎还有别的声音——很轻，很有节奏，像是水滴落在空桶里。
【咚······咚······咚······】
欧上冰幽你们听到了吗？
丁启航也停下了，凝神听了片刻。
丁启航像是······地下传来的。
高念初拿出刚刚在办公室捡起的手电筒打开，光束照向楼梯下方——那黑暗深不见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蛰伏着，正透过黑暗窥视着他们。
欧上冰幽继续走。
欧上冰幽不管下面是什么，总比被院长和傀儡堵在四楼强。
丁启航点点头，示意他先走，自己则殿后，目光警惕地扫向身后——安全门的方向，隐约传来了抓挠声。
那“院长”追上来了。
楼梯还在向下延伸，水滴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欧上冰幽忽然注意到，墙壁上有几处新鲜的刮痕，和401办公室保险柜上的痕迹很像。
欧上冰幽陈阳。
欧上冰幽你是不是来过这里？
陈阳的呼吸明显乱了。
陈阳没···没有···我只是······
丁启航别撒谎。
丁启航的声音带着压迫感。
丁启航这些刮痕是新的，和你指甲缝里的木屑一致，你到底在这楼梯里看到了什么？
陈阳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带着哭腔喊道。
陈阳我看到了···看到了火灾现场，好多人被绑在病床上···火是从地下室烧起来的、院长他、他在放火······
这话像一颗炸雷。
欧上冰幽他怔了怔——火灾是从地下室烧起来的？院长放火？那1987年的火灾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就在这时，楼梯下方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铁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一道昏黄的光线透了上来，照亮了下方最后几级台阶。
光线里，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护士服，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支针管，正用浑浊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们。
护士你们······是来换药的吗？
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像砂纸摩擦。
护士院长说······今天的镇静剂，该换了。
托盘上的针管里，盛着和食堂粥一样颜色的灰光液体。
而她的胸前，别着一块同样的红牌，只是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护······”字的轮廓。
丁启航上前，欧上冰幽将高念初护在身后，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这地下室里，还有“东西”。
而且，是和院长一伙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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