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煦阳吞咽的动作像在吞咽刀片，每一下都伴随着抑制不住的干呕。
欧上冰幽看着他餐盘里那半根手指被硬生生咽下，胃里也泛起一阵寒意，但指尖的小笼包还温热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失态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窜进脑海。
他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丁启航，见对方侧头看来，便用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敲，随即指向柯煦阳餐盘里残留的血迹，又指了指自己碗里的粥，最后做了个“包子”的口型，再用两根手指比出“人”的形状。
欧上冰幽【手指都出现了，我们吃的肉会不会也是人？你应该知道“人肉包子”事件。】
丁启航怔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餐盘里的煎牛排，胃里有些一阵翻涌，那牛排瞬间索然无味，甚至带着股隐秘的腥气。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将剩下的食物吃完，规则三像悬在头顶的剑，谁都不敢赌“浪费”的后果。
走出餐厅时，乐园里的设施在阳光下露出更清晰的轮廓。
高念初先去哪个项目？
高念初低声问，显然还没从早餐的惊悚中缓过神。
丁启航的目光落在摩天轮上，那里也立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的规则清晰可见。
【规则一：需两人同行。】
【规则二：禁止在高处往下看。】
【规则三：禁止说话。】
丁启航去摩天轮，冰幽和我去。
欧上冰幽点头应下，刚想迈步，就被一道声音拦住。
关家琪丁哥哥，我想跟你去坐摩天轮。
关家琪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脸上带着楚楚可怜的期待。
关家琪我一个人不敢······
丁启航不行。
丁启航想都没想就拒绝，语气冷得像冰。
关家琪的眼圈立刻红了，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欧上冰幽可以啊。
旁边的欧上冰幽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欧上冰幽反正规则只说两人同行，没说必须是谁。
丁启航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解。
欧上冰幽像没看见似的，冲关家琪抬了抬下巴。
欧上冰幽你想跟他去？
关家琪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欧上冰幽那你们俩待着。
欧上冰幽话锋一转，转身就往摩天轮的方向走，丢下一句。
欧上冰幽我先去看看。
丁启航的脸色更沉了，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秒，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关家琪僵在原地，脸上的得意瞬间变成错愕，看着两人并肩走进摩天轮入口，气得攥紧了拳头。
摩天轮的座舱狭小而陈旧，金属座椅上蒙着层灰。
门“咔哒”一声关上的瞬间，欧上冰幽就感觉到身边的人气息变了。
丁启航转过身，背对着他，双手抱在胸前，肩膀绷得笔直，显然是在生气。
座舱缓缓上升，欧上冰幽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想了想，伸出手指，在座椅的金属扶手上轻轻敲了敲——是摩斯密码。
欧上冰幽【生气了？】
敲击声在密闭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半响，丁启航没回头，用手指在自己膝盖上敲出回应，节奏带着明显的紧绷。
丁启航【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真的很让人生气。】
欧上冰幽低笑一声，指尖再次落下，这次的节奏轻快了些。
欧上冰幽【航哥哥我错了！！！】
三个感叹号敲得又急又重，像在撒娇。
丁启航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虽然依旧没回头，但抱胸的手松了些。
就在这时，座舱猛地一顿，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突然停住了。
欧上冰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本能地敲出密码。
欧上冰幽【别睁眼。】
丁启航的回应来得极快。
丁启航【知道。】
两人同时闭上眼。
欧上冰幽能感觉到座舱在轻微晃动，有什么东西正贴着玻璃掠过，带着湿冷的气息。
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不是怕人恐高，而是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一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座舱再次发出“咔哒”声，缓缓开始转动时，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看向对方，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后怕。
摩天轮落地时，高念初正焦急地等在出口，看到他们下来，立刻迎上来。
高念初你们没事吧？刚才你们的座舱居然在空中停了足足一分钟！我看着都快吓死了！
欧上冰幽和丁启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了然。
丁启航没事，还好没往下看。
高念初难道···往下看会出事？
欧上冰幽嗯，规则不是白定的。
三人往回走时，正好撞见关家琪和其他玩家，关家琪看到丁启航，又想上前搭话，被丁启航冷冷的眼神逼退。
欧上冰幽走在丁启航身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已经缓和了不少。
他突然想起刚才的摩斯密码，忍不住又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低声问。
欧上冰幽还生气？
丁启航再犯一次试试。
欧上冰幽看着他眼里的笑意，突然觉得，这个五星难度的主题乐园，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至少，身边有个会因为他一句话就闹别扭，又会在危险时无条件信任他的人。
只是他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旋转木马里，一个蒙着灰的木马脑袋，悄悄转了个方向，正对着他们的背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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