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言把最后一个纸箱搬到门口时，玄关的感应灯恰好亮了。暖黄的光扫过原本放着他绿植的花架，现在只剩下几道浅浅的印子，连他常穿的米色拖鞋，也早已收进了纸箱里。
门锁传来轻微的转动声，苏慕言下意识攥紧了纸箱把手，指节泛白。陆承泽推门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高定西装的袖口沾了点雨星——他大概是从集团直接过来的，连办公室都没回。
“你要走？”陆承泽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目光扫过门口的纸箱，又落在苏慕言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苏慕言点点头，把手里的钥匙放在玄关柜上，钥匙链上挂着的小榕树挂件（上次去老街区调研时买的）轻轻晃了晃，发出细碎的声响。“这是公寓的钥匙，我已经收拾好了，没落下东西。”
陆承泽上前一步，想抓住他的手腕，却被苏慕言侧身避开。“为什么？就因为那些新闻？”他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左眉骨的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我都说了，我能处理好，你不用……”
“不是‘不用’，是‘不能’。”苏慕言打断他，抬头时，眼底的红血丝藏不住，“陆承泽，你看承泽集团的股价，看你爷爷发的那些消息，再看我工作室——昨天下午，最后一个合作方也撤资了。我不能再拖着你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陆承泽面前，是星宇中心设计团队的离职申请。“这是我的离职申请，后续的设计工作，我已经交接给工作室的副手，他会跟集团对接。星宇中心是你的心血，不能因为我，连项目都受影响。”
陆承泽没接那份申请，指尖捏得发白。“苏慕言，我们之前说好的，要一起看着星宇中心建起来，要一起……”他的声音顿住，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可眼里的失落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苏慕言别开脸，不敢看他的眼睛。他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反悔，会忘了那些铺天盖地的“总裁私生活拖累企业”的新闻，忘了工作室员工私下讨论“资金链要断了怎么办”的焦虑，忘了陆承泽爷爷在电话里那句“苏先生，你该有点自知之明”。
“之前是我想简单了，”苏慕言的声音有点发颤，“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这样……对谁都好。”
他弯腰提起纸箱，转身就要走。陆承泽突然伸手，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别走，好不好？慕言，再给我点时间，我能解决所有事，我……”
苏慕言的眼泪终于没忍住，砸在陆承泽的手背上，烫得他指尖一颤。“陆承泽，放手吧。”苏慕言轻轻推开他，不敢回头，“星宇中心会建成明城最好的地标，你也会成为最好的总裁。至于我，我会把工作室撑起来，我们……各自安好就够了。”
他拉开门，外面的晚风带着点凉意吹进来，卷起他微卷的短发。陆承泽站在玄关，看着他抱着纸箱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电梯口，直到电梯门合上，那道暖黄的光彻底熄灭，才缓缓蹲下身，捡起那份被落在地上的离职申请。
申请纸上，苏慕言的签名还是和他的设计图一样，字迹温和却有力，只是在签名末尾，有一道浅浅的墨痕——像是落笔时，犹豫了很久。
玄关的灯还亮着，可原本摆满绿植的花架空了，常放的拖鞋没了，连空气里淡淡的、属于苏慕言的气息，都在慢慢消散。陆承泽攥着那份离职申请，指腹反复摩挲着纸上的签名，直到纸张边缘被捏得发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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