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依旧是一场遵循规则的战斗。林星悦严格按照食堂守则,选择了自选菜品(谨慎地避开了套餐A),确保营养均衡,快速而安静地吃完,没有多看别人餐盘一眼,也没有分享任何食物。整个过程平静得近乎压抑,但这正是她所期望的——无事发生就是最好的结果。
离开食堂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菲梦学院的夜晚被精心设计的灯光点缀,草坪灯、路灯勾勒出建筑的轮廓,少了白日的喧嚣,多了几分静谧,但这静谧之下,似乎潜藏着比白天更令人不安的东西。
规则A.1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教学楼开放时间为7:00 - 22:00。请务必在22:00前离开教学楼。】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距离最后时限还有一个多小时。林星悦原本打算直接回宿舍(规则里提到的安全区),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走向了白天她最初醒来的那栋主教学楼。
[再去2B-13教室看一眼吧。] 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那里是规则里明确指出的‘安全屋’和‘坐标点’,也许晚上能发现一些白天忽略的线索?]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变得难以抗拒。对信息的渴望,某种程度上压过了对夜晚潜在危险的恐惧。
主教学楼大部分区域已经熄灯,只有走廊和楼梯间还亮着昏暗的基础照明。白天的热闹荡然无存,空旷的走廊里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和突兀。两侧紧闭的教室门像一双双沉默的眼睛,注视着她这个不速之客。
她顺利找到了2B-13教室。门没有锁,她轻轻推开,熟悉的教室景象映入眼帘。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和走廊的光,她看到课桌椅整齐地排列着,黑板上还残留着白天的字迹。
一切似乎和她离开时一样。
她走到自己最初醒来的那个座位,手再次伸进桌肚,下意识地摸索着。这一次,她没有摸到新的规则纸张。
[果然,规则也不是无限刷新的……] 她有点失望,又有点庆幸。
她在教室里慢慢踱步,仔细观察着墙壁、公告栏、甚至天花板,希望能找到一些隐藏的信息,比如前人留下的刻痕、不起眼的记号,或者被遗落的笔记碎片。但一切都很干净,干净得像是被精心打扫过,抹去了一切不该存在的痕迹。
就在她靠近教室后墙,准备检查一下储物柜时,一阵极其轻微、但绝不属于她的声响,让她全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那声音……似乎是从走廊尽头传来的。
像是……某种湿滑的东西拖过地面的声音,间或夹杂着极其细微的、仿佛骨头摩擦的“咔哒”声。
林星悦的心脏猛地收缩,她立刻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挪到教室门边,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只留下一道极细的缝隙,屏息向外望去。
昏暗的走廊尽头,光线似乎比别处更加黯淡,仿佛被什么吞噬了。那拖曳声和咔哒声越来越近,虽然缓慢,但目标明确——正是朝着她这个方向而来!
[规则A.1!22:00前离开!现在还没到时间啊!难道规则有误?还是……这东西不受规则时间限制?]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不能待在这里!教室门并不坚固,如果那东西目标明确,一道木门根本挡不住!
跑?往哪里跑?楼梯口在走廊另一端,必然要与那东西迎面撞上!
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她死死盯着门缝外。
终于,一个模糊的、扭曲的影子被走廊的灯光投射到对面的墙壁上。那影子的轮廓难以名状,仿佛是多个人形扭曲、粘合在一起,下方是无数细小的、蠕动的支点,拖曳声正是来源于此。
林星悦猛地缩回头,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心脏狂跳得像要冲出胸腔。
[冷静!冷静!规则!一定有相关的规则!] 她拼命回忆。《新生入学指导》里关于教学楼夜晚的规则……
有了!规则A.5:学院不存在【4楼】。如果你看到了通往4楼的楼梯或电梯按键,勿视,勿近,勿用。立即向你遇到的第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职员报告。
这里不是4楼,但“立即报告”意味着遇到异常可以寻求特定人员的帮助!灰色西装的职员……楚京浩!
可楚京浩在哪里?经纪人办公室在二楼!她现在在三楼!
就在她绝望之际,那拖曳声和咔哒声,停在了2B-13教室的门外。
林星悦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隔着一道薄薄的门板,停留在外面。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漫长如一个世纪。
突然,她口袋里的手机毫无预兆地震动了一下!虽然调成了静音,但这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的震动声,让她魂飞魄散!
门外的存在似乎被这微小的动静吸引了。她听到那东西更靠近了门板,似乎有某种冰冷的、粘腻的东西正在门上……滑动?
完了!
林星悦闭上眼睛,几乎能想象出门被强行破开的场景。
然而,预想中的破门并没有发生。
几秒钟后,那拖曳声和咔哒声,竟然再次响起,开始缓缓地、慢慢地……远去了。
它离开了。
林星悦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手脚冰凉。她甚至不敢立刻从门缝确认,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再也听不见。
她颤抖着拿出手机,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差点害死自己。屏幕上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回宿舍。】
**
没有署名,没有多余的信息。
这条短信是谁发的?楚京浩?还是……别的什么?是警告?还是指引?
林星悦已经无法思考太多。她连滚爬爬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拉开门缝,确认走廊空无一物后,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地冲向楼梯,向着宿舍楼狂奔。
教学楼夜晚的宁静,此刻在她看来,充满了无尽的恐怖。
她再也不敢在限定时间之外,于教学楼内逗留了。
---
第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