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借口休息回到房间,却并未感到丝毫放松。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跳动,方才花园里那无声的硝烟仿佛仍弥漫在空气中,灼烧着他的神经。他清楚地意识到,那层薄薄的、维持着表面和平的窗户纸,正在以不可逆转的速度变得透明、脆弱,随时可能被彻底捅破。
他需要空间,需要冷静。然而,这座华丽的别墅,早已成了一个无形的生态圈,而他,是处于风暴眼中心、被所有掠食者牢牢锁定的唯一目标。平静,只是一种奢侈的假象。
傍晚时分,张真源端着清淡的晚餐和一碗散发着淡淡药香的汤剂走了进来。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仿佛下午花园里那短暂的紧张从未发生。
“感觉好些了吗?”他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伸手自然地探向丁程鑫的额头,“脸色还是有点白。”
丁程鑫下意识地偏头想躲,但张真源的手已经轻柔地贴了上来。微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带来一丝舒适的凉意,却也让他身体微僵。
“我没事。”丁程鑫垂下眼睫,避开他的目光。
张真源似乎并不在意他的闪躲,收回手,端起那碗汤药:“先把药喝了,安神助眠的。你最近心神不宁,睡眠也不好。”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切。
丁程鑫看着那碗深褐色的汤汁,犹豫了一下。他确实需要一些东西来平复纷乱的心绪。最终,他还是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药汁微苦,但咽下后喉间留下一丝甘醇。
喝完药,张真源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床边,看着他吃饭。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程鑫,”张真源忽然开口,声音轻柔,“你在害怕什么?”
丁程鑫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心脏猛地一跳。他抬起头,对上张真源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温和眼眸。
“我没有。”他下意识地否认,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张真源轻轻笑了笑,那笑容依旧温和,却多了一丝了然的深意:“我们认识多久了?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他的目光悠远,仿佛陷入了回忆,“你撒谎的时候,睫毛会颤得特别厉害。”
丁程鑫的手指收紧,勺柄硌得掌心微痛。他无法反驳。在恢复了大部分记忆的现在,他无法再像之前那样,理直气壮地将他们全然隔绝在心门之外。
“我们……”张真源倾身向前,距离拉近,他身上檀香混合着玫瑰的气息变得更加清晰,“只是不想再失去你一次。你明白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丁程鑫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倒映出他仓惶失措的模样,更深处的,是一种他无法忽略的、深沉如海的情感。
丁程鑫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慌乱。他想后退,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张真源的指尖轻轻拂过他额前的碎发,动作亲昵自然,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
“别怕我们,”张真源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廓,“也别……推开我们。”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宋亚轩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张哥!程鑫哥哥!贺儿说他新找到了一个超好玩的桌游,让你们快点下来玩!”
张真源的动作顿住,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他直起身,拉开了距离,仿佛刚才那暧昧的逼近从未发生。
“好,知道了。”他应了一声,然后看向丁程鑫,语气恢复如常,“吃点东西,然后下来放松一下?别总一个人闷着。”
丁程鑫暗暗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张真源离开后,丁程鑫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饭,感觉那碗安神汤的药效似乎开始上涌,带来一阵慵懒的困意。他强打起精神,走下楼梯。
客厅里,果然摆开了一副复杂的桌游。其他六个人都已经到齐了,看到他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那些目光里有关切,有期待,有隐藏的热切,复杂地交织在一起。
“程鑫哥哥快来!坐我这里!”宋亚轩热情地拍着自己身边的空位。
刘耀文立刻不满:“凭什么坐你那边!丁哥坐中间!”
贺峻霖推了推眼镜:“根据游戏规则和空间布局,坐在这里视野最佳。”他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严浩翔冷哼一声,没说话,但眼神明确表示反对。
敖子逸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身边:“这儿清净。”
马嘉祺坐在主位,没有参与争论,只是静静地看着丁程鑫,眼神深邃,带着一种无形的掌控力。
丁程鑫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争夺”场面,感到一阵头痛和无力。他谁也没选,默默地在沙发角落的一个单人位坐了下来。
游戏开始了。规则有些复杂,但丁程鑫心思并不在上面。药效带来的困意越来越浓,周围吵吵嚷嚷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水雾,变得模糊不清。他强撑着精神,但眼皮越来越重,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歪斜。
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感觉有人轻轻扶住了他的肩膀,让他靠上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支撑点。一股熟悉的、带着沉稳力量的黑檀苦艾酒气息包裹了他。
是马嘉祺。
他模糊地想挣扎,但困意和药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最终,他彻底放松下来,陷入了沉睡。
这一次,他睡得很沉,连梦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丁程鑫在一种奇异的感觉中半醒过来。他依旧靠在马嘉祺的身上,对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温暖而令人安心。但除此之外,他还感觉到……不止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血液几乎凝固。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光线暧昧。游戏不知何时已经结束,其他几个人或坐或站,并没有离开。而他们的目光,都毫无例外地、专注地落在他的身上——或者说,是落在他因为侧卧而微微敞开的领口处。
睡梦中无意识的动作让他的衣领滑落了一些,露出了小片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而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或许是因为药效放松,或许是周期性的生理反应,他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轻微的胀痛和……湿意。
他猛地想要坐直身体,却被马嘉祺揽着肩膀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按住。马嘉祺低头看他,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幽深得可怕,声音低沉沙哑:“醒了?”
丁程鑫浑身僵硬,不敢动弹。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那几道目光变得更加灼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渴望和一种近乎虔诚的迷恋。空气仿佛凝固了,浓郁的信息素无声地交织、碰撞,带着一种危险的信号。
宋亚轩蹲在沙发前,仰着脸,眼睛亮得惊人,像盯着珍宝的小兽,呼吸微微急促。
刘耀文和严浩翔站在不远处,身体绷紧,像蓄势待发的弓。
张真源和贺峻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眼神锐利,仿佛在分析着什么。
敖子逸靠在墙边,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阈值正在被逼近。
丁程鑫的心脏狂跳起来,一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恐慌攫住了他。他感觉自已像是一只被群狼环伺的猎物,而唯一的屏障,似乎只剩下身后这个同样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马嘉祺。
马嘉祺的手臂收紧了些,将他又往怀里带了带,形成一个更加亲昵且充满占有意味的姿态。他的目光扫过其他几人,带着无声的警告。
然后,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丁程鑫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缓缓地、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别动。”
“他们……快忍不住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冰水,浇灭了丁程鑫最后一丝侥幸。他僵在马嘉祺怀里,一动不敢动,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所谓的“阈值”正在崩塌。温柔的假面之下,赤裸的欲望即将破笼而出。
而这一次,他似乎……无处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