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伤痊愈后,别墅里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模式,但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丁程鑫不再像刺猬一样时刻竖起尖刺,他与他们之间的互动多了几分自然流淌的亲昵。
他会默认宋亚轩像个小挂件一样黏在身边,甚至会在他叽叽喳喳时,顺手揉一把他柔软的发顶。他会接受刘耀文和严浩翔笨拙的关心,在他们为了谁帮他拿外套而差点又吵起来时,无奈地叹口气,自己伸手拿过。他会和张真源讨论问题时,不知不觉靠得很近,直到闻到对方身上清雅的檀香玫瑰气息,才后知后觉地微红着脸拉开一点距离。他会和贺峻霖下棋对弈,在对方出其不意赢了他一局后,微微挑眉,露出些许不服输的神情。他会对敖子逸偶尔带着调侃的关心,回以一个淡淡的、却不再冰冷的眼神。
而对马嘉祺,那种依赖感变得更为具体。他会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马嘉祺的身影,会在马嘉祺看向他时,心跳微微加速,会在马嘉祺以保护姿态站在他身边时,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马嘉祺对他的触碰,他也渐渐习以为常,甚至开始贪恋那份掌心传来的温热和稳定。
这种变化是细微的,却逃不过那七双始终聚焦在他身上的眼睛。他们像是精心培育一株稀有兰花的园丁,终于看到了花苞悄然舒展的迹象,内心的狂喜与耐心交织,动作愈发轻柔,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进展。
然而,平静之下,渴望也在与日俱增。温柔的禁锢终究是禁锢,猎手们的耐心并非无限。他们渴望更明确的信号,渴望更进一步的靠近,渴望将这株精心呵护的兰花,彻底移入只属于他们的温室。
开学前夜,一种无形的躁动在别墅里弥漫。晚餐后,其他几个人默契地找借口离开了客厅,最终只剩下丁程鑫和马嘉祺。
窗外月色皎洁,室内灯光昏黄。丁程鑫窝在沙发里,抱着一本看到一半的书,却有些心不在焉。他能感觉到马嘉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明天就开学了。”马嘉祺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打破了沉默。
丁程鑫“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开学意味着什么?是回归正常的生活轨道,还是离开这个让他心情复杂的“巢穴”?他自己也说不清。
“有什么打算?”马嘉祺问得随意,眼神却锐利。
丁程鑫沉默了一下。他没什么特别的打算,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事情似乎不能再这样模糊下去。
马嘉祺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光线,将丁程鑫笼罩在他的影子里。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邃如同夜空,里面翻涌着太多丁程鑫看不懂,或者说不敢看懂的情绪。
丁程鑫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感到一丝紧张,还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程鑫,”马嘉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丁程鑫的心上,“我们之间,就这样了吗?”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但丁程鑫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之间,隔着失忆的空白,隔着身体秘密的暴露,隔着这段时间暧昧不清的拉扯。是继续维持着这层模糊的窗户纸,还是……捅破它?
丁程鑫的心跳如擂鼓。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该说什么?他能说什么?
承认自己对他们产生了超越友情的感情?承认自己开始依赖甚至贪恋他们的存在?这对他一贯独立冷淡的性格来说,太过艰难。
还是继续逃避,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可心墙上的裂隙如此清晰,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他的沉默,在马嘉祺眼中,却成了另一种答案。马嘉祺的眸色暗了暗,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失望,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执着所取代。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丁程鑫身体两侧的沙发靠背上,将他完全圈禁在自己的气息范围内。黑檀木与苦艾酒的冷冽香气变得浓郁,带着一种危险的侵略性,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丝隐忍的温柔。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马嘉祺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贴着他的耳廓,“我们可以等。”
他的呼吸灼热,喷洒在丁程鑫敏感的耳垂和颈侧,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但是,”马嘉祺的语调陡然一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别想着逃。”
这句话不是请求,而是宣告。
丁程鑫猛地抬起头,对上马嘉祺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眼眸深不见底,里面清晰地映出他惊慌失措的模样,更深处,是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恐惧和一种奇异的悸动同时攫住了他。
马嘉祺没有再逼近,他维持着这个极具压迫感的姿势,深深地看了丁程鑫几秒,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入骨髓。然后,他直起身,拉开了距离。
那令人窒息的压力骤然消失,丁程鑫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心底却莫名空了一块。
“早点休息。”马嘉祺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客厅,背影挺拔而决绝。
丁程鑫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心脏还在狂跳,马嘉祺最后那个眼神和话语,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
别想着逃……
他还能逃到哪里去?他的心,似乎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遗落在这个布满温柔陷阱的巢穴里了。
未竟的答案,悬在心头。
开学在即,新的环境,或许会带来新的变数。但丁程鑫知道,有些纠缠,一旦开始,便再难轻易解开。而他,似乎也已经失去了斩断这一切的勇气,或者说……意愿。
月光透过窗户,静静地洒在地板上,映出一片清冷的光辉。而丁程鑫的心,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阵阵,再难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