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对舆论风暴的高强度忙碌持续了一整天。陈末和苏曼与公关团队、法务、财务反复沟通，拟定声明，安抚核心合作伙伴，直到窗外华灯初上，才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办公室。
回程的车厢内一片沉寂。苏曼开车，陈末靠在副驾驶座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望着窗外流泻而过的霓虹，眉头依旧紧锁。负面新闻带来的压力像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着他。
回到公寓，两人都饥肠辘辘，却谁也没有心思做饭。陈末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随便，你点就好。”苏曼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外卖很快送到，是简单的粥和小菜。两人沉默地坐在餐桌前吃着，气氛压抑。工作的困境和身心的疲惫，让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忽然，苏曼站起身，走到酒柜前，拿出了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喝一点吧，不然睡不着。”她说着，不由分说地倒了两杯。
陈末本想拒绝，但看着苏曼眼底的坚持和同样明显的疲态，他默许了。或许，酒精真的能暂时麻痹一下紧绷的神经。
一杯，两杯……酒精逐渐发挥作用，驱散了部分疲惫，却也松动了紧绷的情绪闸门。苏曼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从对造谣者的愤怒，到对公司前景的担忧，最后，话题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更私人的领域。
她看着对面依旧沉默、但眼神因酒精而柔和了些许的陈末，心中积压已久的情感如同被摇晃过的碳酸饮料，迫切地寻找着出口。
“陈末，”她的声音带着酒后的微醺和柔软，眼神迷离地看着他，“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好累啊。不是工作累，是心里累……”
她站起身，绕过餐桌，坐到了陈末身边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倾斜，几乎要靠在他身上。一股混合着酒香和她身上独特香气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
陈末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地想要避开这过于亲密的距离。“苏曼，你喝多了。”他声音有些干涩，伸手想轻轻推开她。
这个推拒的动作，却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苏曼脆弱的情感防线。
她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就红了，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受伤和尖锐的质问：“你推开我？！陈末！你就这么讨厌我碰你吗？！”
她像是被某种可怕的念头击中，泪水决堤而下，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破碎的绝望：“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你知道我……我被那个老东西侵犯过？你觉得我脏？是不是？！”
这个埋藏在她心底最深处、从未对人言说、甚至试图用强势来掩盖的伤疤，在此刻酒精和情绪的双重冲击下，血淋淋地被她自己撕开，暴露在了她最在意的人面前。
陈末彻底愣住了，心脏像是被狠狠捶了一拳，又酸又痛。他从未见过苏曼如此崩溃、如此脆弱无助的样子。那个总是精致、强大、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苏曼消失了，眼前只是一个被深深伤害、害怕被嫌弃的女人。
“不是！苏曼！绝对不是！”陈末急切地反驳，声音因激动而提高，他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和真诚，“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一丝一毫都没有！那根本不是你的错！你怎么会那么想？！”
他极力想表达，语言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苏曼的眼泪流得更凶，只是摇着头，仿佛听不进任何话，沉浸在被拒绝和自卑的痛苦里。
看着她滚落的泪珠和痛苦的神情，陈末心中那道坚固了多年的冰墙，在酒精、疲惫、心痛和某种强烈冲动的共同冲击下，轰然倒塌。
去他妈的理智！去他妈的过去！去他妈的距离！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推开，而是将她紧紧地、用力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驱散她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苏曼在他怀里僵住，哭泣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细微的抽噎。
下一秒，陈末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决绝，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充满了酒味、咸涩的泪水，和一种压抑了太久终于爆发的炽热情感。它生涩、急切，甚至有些粗鲁，却无比真实。
苏曼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即被巨大的、汹涌的狂喜和渴望淹没。她本能地回应着他，手臂环上他的脖颈。
酒精模糊了界限，情绪焚毁了理智。在一片混乱之中，不知是谁先移动了脚步，从餐厅到了卧室……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室内却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和交织的身影。所有的压力、算计、试探、悲伤，在这一刻都被最原始的情感冲动所取代。
这是一个迟来了太久的靠近，一场在风暴中意外降临的亲密。它始于一场崩溃的质问，一场急切的澄清，最终在酒精的催化下，走向了谁都未曾预料，却又仿佛暗流涌动已久的终点。
夜还很长，而某些关系，从这一刻起，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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