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云海，洒落在宗门的山巅。天穹依旧清朗，可此刻所有人的心中，却仿佛压着一块千斤巨石。
秘境崩塌的余波，带着血腥的气息扩散开来。林凡与苏婉儿身影踉跄着走出，满身血迹，脸色苍白，像是从地狱中爬回来的亡魂。
宗门弟子第一时间赶来，随后是数十名执事、长老。人群蜂拥而至，瞬息之间，山门前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他……他真的回来了？”
“那是林凡！他居然从血炼封印里活着出来了！”
“可他胸口的烙印，好像更深了，瞧见没？那是魔眼的气息吧……”
窃窃私语在人群间蔓延，既有敬畏，也有恐惧。
苏婉儿一身白衣被血水浸透，仍毫不犹豫地挡在林凡身前，剑锋寒芒如雪，护得他分毫受冒犯。
“诸位长老，”她声音清冷，却掷地有声，“林凡为宗门拼命，从秘境血影之中杀出一条生路，若非他，血影必已脱困，宗门早被屠戮殆尽。此等功绩，你们非但不奖赏，反倒以疑心相对？”
周围长老神情复杂。
一名灰袍长老冷声喝道：“苏婉儿，你可知你说的话有多荒唐？林凡体内魔眼之烙，已经彻底活跃。他带回来的不是功劳，而是祸患！若魔眼有朝一日借他之身复苏，整个宗门都要陪葬！”
另一名长老亦附和：“不错！此子不可留！应当立刻镇压，以绝后患！”
气氛骤然紧绷。
林凡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擦去嘴角血迹：“呵……我拼死杀出，换来的就是一句‘镇压’？真是好笑。看来在诸位眼里，我的命，比一只灵兽还不如。”
“放肆！”灰袍长老怒喝，掌中灵力骤然凝聚，压向林凡。
苏婉儿玉剑横出，剑气激荡，硬生生将那股威压震开，俏脸冰冷：“若有人胆敢对他出手，先踏过我的剑！”
一时间，剑拔弩张。执事弟子纷纷退避，空气像是凝固，下一息就要爆发冲突。
“住手。”
威严的声音从高空传来，沉如大钟，震得所有人心神一颤。
宗主现身。
白衣胜雪，气息如渊，举手投足间，便令整个宗门的威势稳住。所有人恭敬行礼：“拜见宗主！”
宗主目光缓缓落在林凡身上，深邃而复杂，似在审视，又似在叹息。
“林凡。”宗主缓缓开口，声音沉稳，“你是否知晓，你体内的血眼，已非凡物，而是上古魔主的一部分？”
全场一片哗然。
“上古魔主？！”
“难怪……难怪那烙印如此可怖……”
林凡目光一凝，随后平静道：“我知道。但它是我的，而不是魔主的。”
宗主凝视着他，良久不语。终于，他叹息一声。
“你在秘境中的战绩，长老们都看在眼里。若无你，血影必脱困，宗门难保。但你体内的魔眼，终是大患。若有一日你被夺舍，谁能承担这后果？”
沉重的话语如山压下，周围人群鸦雀无声。
林凡迎着宗主的目光，倔强地笑了：“那就由我自己来承担。若真有一日我失控，就让我林凡自己了断！”
宗主的声音尚在山巅回荡，广场却依旧死寂。长老们面色各异，有人眼神阴沉，有人若有所思，也有人暗自咬牙。
苏婉儿紧紧握住剑柄，目光如冰，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宗主抬手示意：“退下吧，此事暂且到此。林凡，你先养伤。三日后，议事大殿，再作定夺。”
语落，宗主衣袂翻飞，化作白光消散。
长老们互视一眼，冷哼声、低语声此起彼伏。灰袍长老临走时，冷冷瞪了林凡一眼，眼底杀机一闪而过。
林凡心头一紧，暗自冷笑：“看来，有人等不及三日了。”
消息像风暴般传遍整个宗门。
“林凡居然活着从秘境出来了？”
“听说他一个人硬生生挡下了血影之王！简直逆天！”
“可他体内的魔眼啊……传闻那是上古魔主的残魂，要是爆发，咱们宗门都得死！”
在功德殿，在演武场，在弟子宿舍之间，议论如火。有人崇拜，有人恐惧，也有人幸灾乐祸。
最明显的，是那些曾与林凡有过摩擦的弟子。
“呵，他能活到现在，全是运气。若不是宗主护着，他早就被长老们镇杀了！”
“对！一旦宗门真的被他拖入深渊，到时候谁来负责？我们弟子可不想陪葬！”
然而，也有年轻弟子眼神炽热，低声道：“不管别人怎么说，他是我们宗门的英雄。”
这种分裂的舆论，像野火般越烧越烈，几乎撕裂了宗门内部的气氛。
夜幕降临，山巅风声猎猎。几名长老在偏殿密会，烛火摇曳。
灰袍长老沉声道：“此子留不得！宗主虽护，但未必真信任他。只要我们掌握足够证据，哪怕宗主也不能庇护。”
另一人点头：“我已安排人监视，哪怕他呼吸急促，也要记下！届时只要他稍有失控，就能借题发挥。”
“哼，他不过一个少年，身边就一个苏婉儿。到时候……”灰袍长老嘴角浮现一丝冷笑，“连她也保不住他。”
烛火下的阴影扭曲，杀机在悄然酝酿。
此时，林凡正在自己的小院。月光清冷，洒在残破的衣衫和血迹上。
苏婉儿替他处理伤口，动作极为小心。纤细的手指拂过他的胸口，指尖微凉，却带来一股让人安心的温度。
林凡低声笑道：“婉儿，我突然觉得，好像欠你很多。”
苏婉儿手指一顿，抬眼瞪他：“你若真觉得欠我，就给我好好活着。”
林凡心中微动，凝视着她，声音低沉：“若有一日，我真被魔眼夺舍，你……还会不会拔剑杀我？”
苏婉儿眼神一颤，随后坚定地点头：“会。但在那之前，我会一直护着你。”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月色之下，四目相对，空气安静到只剩下呼吸声。
林凡缓缓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指尖。苏婉儿没有挣开，只是微微红了脸。
这一刻，没有长老的威压，没有弟子的议论，只有他们。
夜风渐凉，山门之外有乌鸦哀鸣。林凡与苏婉儿的指尖仍然紧握在一起，直到一道浩然威严的声音，忽然从高空传来。
“林凡，随我来。”
两人齐齐抬头，只见宗主身影立于夜空，如同皓月下的神祇，气机凝如天河，笼罩整个山峰。
林凡眉头一皱，松开了苏婉儿的手：“宗主找我，多半不是好事。”
苏婉儿起身，眼神坚定：“我陪你。”
宗主凝视二人，微微摇头：“婉儿，你留在此处。”
话语温和，却不容置疑。
林凡独自跟随宗主穿过长廊，进入一处古老殿宇。殿中烛火通明，金纹神像庄严，似乎见证过无数代宗门兴衰。
宗主背对着他，声音低沉：“林凡，你可知，宗门上下对你之议，已到何种地步？”
林凡苦笑：“无非是把我当灾星罢了。”
宗主缓缓转身，眼神如渊：“不错。有人恨不得你立刻死去，也有人将你奉为唯一的希望。你现在，站在刀锋之上。”
林凡心神微震，却依旧咧嘴一笑：“那宗主呢？是要把我推出去当祭品，还是……给我一条活路？”
宗主注视他良久，终于开口：“你若能完全掌控那枚魔眼，将来必是我宗门最锋锐的剑。但若失控，哪怕亲手斩杀你，我也绝不迟疑。”
林凡深吸一口气，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明白。那就看我，能不能在死之前先活出个样子。”
宗主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挥袖道：“去吧。三日后，裁决大殿，你需再一次证明自己。”
林凡离开殿宇，夜色中有数道目光死死盯着他。
灰袍长老躲在暗影中，低声冷笑：“三日？哼，他撑不到。”
另一名长老低声应道：“已派杀手，今夜就要试探一番。若他真失控，便可趁机定罪。”
杀机在夜空中流转，宗门已不再平静。
林凡回到小院时，苏婉儿已在门口等候。见他归来，她立刻迎上，眼神焦急：“宗主可有为难你？”
林凡摇头，反而伸手轻抚她的发丝，笑道：“放心吧，他只是提醒我三日后再拼命。”
苏婉儿愣住，眼中有水光闪烁：“你总是这样，拿命去赌。”
林凡盯着她，语气忽然柔了下来：“因为我想活下去，想跟你……活下去。”
这句话，让苏婉儿彻底红了眼眶。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猛地扑入林凡怀中，紧紧抱住他。
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交织，仿佛再也无法分开。
远处山巅，乌云悄然聚拢，似有雷声滚动。
宗门风云，暗潮涌动。
而林凡与苏婉儿，终于在此刻确认心意，准备一同迎接未来的风暴。
宗门主峰，紫宵大殿。
这是天元宗最庄严神圣之地，历代宗主的裁断、宗门最关键的审判与封号，都在这里举行。此刻，大殿上空乌云翻滚，雷声阵阵，仿佛连苍天也在注视今日之事。
大殿中央，雕刻着一方古老的裁决石台。其上灵纹闪烁，隐隐透出无上威压。凡立于石台之上者，若有欺瞒或心怀魔念，都会被直接显现，乃是宗门先祖留下的至高之物。
今日，石台上将站立的，便是林凡。
大殿四周，已经挤满了宗门长老与核心弟子。
议论声如潮水，压得空气都沉闷起来。
“听说他体内的烙印快要压制不住了，若真是魔头附体，今日必得斩杀！”
“可他毕竟救过不少人，若真斩了，难道宗门不怕寒了弟子之心？”
“哼！救人又如何？若他将来彻底入魔，屠尽宗门，那才是万劫不复！”
无数双目光，或冷或热，或敬畏或仇恨，全部落在了那即将登场的名字之上——林凡。
随着钟声响起，宗主缓缓登上高位，身后跟随诸位太上长老。
他的气势如天河坠落，瞬间压下所有议论。
“肃静。”
他一字出口，整座大殿鸦雀无声。
宗主环视全场，目光沉重：“今日，裁决林凡之事，关乎宗门未来。诸位长老、诸位弟子，皆可为证。”
灰袍长老冷笑，拱手道：“宗主，依老夫之见，无须多言，直接诛杀便可！”
另一名白须长老立即驳斥：“胡闹！他既是弟子，就该受裁决石台显照，凭石台之判定再论！”
一时间，长老们的争执又起。空气中火药味愈发浓烈。
殿外鼓声轰鸣，林凡身影缓缓走入大殿。
他身着青衣，面色略显苍白，但眼神却如寒星般锋锐。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他踏上石台，背影坚毅。
苏婉儿本欲随行，却被宗门礼法所阻，只能在弟子席远远注视。
她的双拳紧握，指甲几乎陷入掌心。
林凡在石台中央停下，环顾四周，忽然咧嘴一笑：“怎么？一个个眼神恨不得吃了我？既然如此，今日我林凡，就把命放在这石台上，看是你们杀我，还是我杀命运！”
话音落下，全场皆惊。
有人冷哼，有人面色复杂。
唯独苏婉儿，眼角湿润，却笑了出来。
“笨蛋……”她低声喃喃。
宗主挥袖，灵力涌动，石台上的灵纹骤然亮起，化作一道道金光，笼罩林凡全身。
下一刻，林凡胸口的血眼烙印轰然闪动！
猩红的光芒宛如火焰冲天，压得全场弟子呼吸一滞。
灰袍长老狞笑：“哈哈！果然如此！他已彻底沾染魔念，此子不可留！”
然而宗主却沉声喝道：“且看清再言！”
随着石台光芒涌动，一道虚影在林凡身后浮现——那正是血眼邪魔的轮廓！
殿中一片哗然，弟子们忍不住惊呼，长老们神色骤变。
林凡却咬牙死死撑住，双目迸发出疯狂的光：“你们要的裁决？好！我给你们看——是我林凡，镇得住，还是你们口中的邪魔奴役我！”
轰！！！
他周身灵力猛然暴涌，与血眼之力正面冲撞，石台上灵纹被震得剧烈闪烁！
整座大殿，都在这一刻轰然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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