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冰冷的锦被裹着单薄的身子,林薇喉咙里像卡了团滚烫的砂砾,每咳一下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的疼。她费力地睁开眼,雕花描金的床顶映入眼帘,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熏香,绝不是她租的那间二十平出租屋该有的味道。
“娘娘,您醒了?”一个穿着浅绿色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快步凑过来,眼眶红红的,“您都烧了三天了,奴婢还以为……”
娘娘?
林薇脑子“嗡”的一声,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涌了进来——原主也叫林薇,是个刚入宫半年的末等才人,因家世低微又不善钻营,入宫后便被扔在这偏僻的“静云轩”,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一次。前几日淋了场雨,一病不起,竟让现代的社畜林薇占了身子。
“水……”林薇哑着嗓子开口,指尖冰凉。她接过宫女递来的温水,小口小口地喝着,心里只剩一个念头:穿越就算了,怎么还穿成了这么个炮灰配置?
好在她前世是做市场策划的,最擅长在绝境里找突破口。“既来之,则安之”,林薇定了定神,开始梳理原主的记忆:这大启王朝,皇权虽盛,却处处受世家牵制,其中沈家最为显赫,当朝皇后便是沈家嫡女,而皇帝对这位皇后,向来是敬多于爱。
“对了,”林薇忽然想起什么,问那宫女,“今日宫里可有什么动静?”
宫女叫春桃,是原主唯一的贴身宫女,性子老实。她想了想,低声道:“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宫里要办宴呢。不过咱们静云轩偏僻,娘娘您又病着,自然是没份去的。”
皇后生辰?
林薇眼睛一亮。这不就是现成的机会吗?她虽位份低,但只要能在皇后生辰上露个脸,哪怕只是献上一个新奇的点子,说不定就能引起注意,摆脱眼下的困境。
“春桃,”林薇坐起身,忍着头晕道,“你去御膳房问问,今日宴席的食材可还缺什么?再找张纸来,我要写东西。”
春桃虽不解,但还是听话地去了。林薇凭着现代的营销思维,琢磨着做个“创意果盘”——把水果雕成各种吉祥纹样,再摆成“万寿无疆”的字样,既新鲜又讨喜,定能在满桌的山珍海味里脱颖而出。
不多时,春桃回来了,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脸色却有些难看:“娘娘,御膳房的刘总管说,今日宴席的食材都是皇后娘娘宫里亲自定的,咱们静云轩没资格插手。还说……还说您别痴心妄想了。”
林薇的手顿了顿,心里涌上一股挫败感。也是,一个末等才人,连御膳房都懒得搭理。
“罢了,”林薇深吸一口气,“那你帮我找些彩绳和新鲜的花瓣来,咱们做些别的。”她打算做些“香包挂饰”,用花瓣做填充物,再绣上简单的寿字,虽不如食物显眼,却也算是份心意。
春桃刚要应声,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宫女的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林薇惊得差点从床上跌下来。皇后?沈清晏?她怎么会来静云轩这种地方?
来不及细想,林薇挣扎着要下床接驾,春桃已经慌慌张张地扶着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刚站定,一群人便走了进来,为首的女子身着明黄色凤袍,头戴点翠珠钗,身姿挺拔如松,面容清丽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正是皇后沈清晏。
“免礼吧。”沈清晏的声音清淡,目光扫过屋内,最后落在林薇苍白的脸上,“听闻林才人病了,今日恰逢生辰,本宫过来看看。”
林薇垂着头,心脏砰砰直跳。她能感觉到沈清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平和却有分量,仿佛能看透人心。她强压下紧张,刚想开口说几句客套话,却听沈清晏忽然道:“桌上这是……”
林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桌上放着她刚画好的香包图样,还有几根散落的彩绳。
“回皇后娘娘,”林薇硬着头皮道,“臣妾想着今日是娘娘生辰,便想做些香包,聊表心意,只是……手艺粗笨,怕入不了娘娘的眼。”
沈清晏走上前,拿起那张纸看了看,指尖划过纸上简单的寿字纹样,没说话。一旁的掌事嬷嬷却皱了眉,语气带着几分不屑:“皇后娘娘宫里的绣娘,哪一个不是巧手?林才人这图样,未免太过简陋了。”
林薇脸上一热,正想辩解,却听沈清晏开口了,声音依旧平淡:“心意罢了,不必苛责。只是林才人,”她抬眼看向林薇,目光里多了几分深意,“宫中有宫规,份位有份位的规矩。你既病着,便好好休养,这些旁的心思,暂且收一收吧。”
这话看似温和,却像一盆冷水,浇得林薇透心凉。她忽然明白,沈清晏来这一趟,根本不是来看她的病,而是在敲打她——一个末等才人,不该在皇后生辰这天,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沈清晏没再多说,转身便走,凤袍的衣角扫过门槛,留下一阵淡淡的龙涎香。直到那一行人走远,林薇才无力地靠在春桃身上,手心全是冷汗。
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位世家嫡女的气场有多强大。没有疾言厉色,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却仅凭几句话,就碾碎了她所有的小心思。
林薇望着桌上那张被遗忘的图样,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她以为自己有现代知识,就能在这后宫里找条出路,可在沈清晏这样的人物面前,她那点所谓的“创意”,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这大启后宫,果然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