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的银河

暴雨停了，空调井还在滴水，像某种倒计时的节拍。我跟着丁程鑫爬进通风管，铁皮窄得只能匍匐，膝盖一挪就划出细长血痕。他走在前面，手机背光熄了，黑暗浓得能舀出一勺。尽头有微弱红光，一闪一闪，像坏掉的心脏监护仪。

拐口处风卷着铁锈灌进来，我探头，看见下方道具间的地上躺着贺峻霖的工牌，塑料壳裂成两半，照片被划成血淋淋的X。系统提示悄然亮起：关键NPC状态失踪，找到他的记忆碎片可解锁第0周目真相。第0周目——连我都没权限读取的隐藏章节。

丁程鑫掏出小镜子折射摄像头的红外，三秒盲区，我们滑下垂直管。落地瞬间，我滚进阴影，把呼吸压到最轻。一排排落地架挂满演出服，像无头尸体。深处传来走音的《Galaxy Fall》，钢琴声断断续续，琴弦上缠着鱼线，吊着一枚银色U盘。

我刚伸手，背后贴上冰凉刀口。严浩翔的嗓音低哑：“贺峻霖的U盘，谁指使你拿？”我屈膝撞他小腹，夺刀反拍回他掌心：“我要真相，不要命。”折叠刀啪地合上，他低笑：“成交，但病毒一起死。”

头顶灯管全灭，钢琴内部炸出火花，鱼线断，U盘被火舌卷上半空。我扑过去抓住，掌心烫出滋滋焦味。旁边多出一只黑色行李箱，拉链半开，透出暗红微光。投影机自动亮起，光束打在我脸上——画面里是第0周目舞台，七人站成一排，最中间空着。我穿黑色工作服拿对讲喊CUT，桁架坠落，我把马嘉祺推开，自己被砸中头部，血溅镜头。画面定格，原来替死的是贺峻霖，系统抹除他维持循环，把我写进中心。

严浩翔拖着我狂奔，丁程鑫已在楼梯口打手势。背后机械合成音倒计时，焊枪熔断门锁，红光追来像饥饿火龙。负二层拐角，我们撞上半个贺峻霖——左臂吊绷带，右手拄断麦克风支架，脸色苍白得透明。他把皱巴巴纸条塞给我：“去找马嘉祺，只有他在代码里写过‘如果世界必须杀死她，那就先杀死我’。”

我攥紧纸条，血从掌心渗出。丁程鑫拉着我继续冲，关门刹那，贺峻霖转身迎向红光，背影伶仃像不肯折的剑。第107次，终于有人把“活下去”的机会让给了我。

档案室在负三层，老式转盘锁，丁程鑫单膝蹲下，耳贴门听齿片碰撞，三转两回，咔哒。门开，一股冷雾扑面，服务器灯海在黑暗里呼吸般闪烁。严浩翔把U盘拍进离线端口，屏幕跳出密码框：请输入心跳。我伸手按在识别板，掌心焦痕贴着金属，心率158，门开，数据洪流倾泻而下——第0周目的备份，完整躺在那里，像一颗被解剖的银河。

屏幕最底端，有一行隐藏字符，白色字体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

“if (star.die) { world.reboot(); } else { world.kill(star); }”

——原来系统从未打算让我活。我抬头看丁程鑫，他眼里映着同样的火光。严浩翔合上焊枪，声音冷到极点：“那就把world.kill改成world.broken。”他指尖落在键盘，输入一行新代码：

“world.broken = true; star.live = forever;”

回车键敲下的瞬间，整栋大楼灯海齐灭，黑暗里只剩服务器风扇哀鸣。系统警报在遥远楼层炸响，像银河坠落的丧钟。我握紧U盘，心跳第一次为自己轰鸣——下一章，去顶楼找马嘉祺，把这句“forever”亲手写进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