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王一行带着望城山的弟子前往支援北离大军,以阻拦魔教东征的脚步,也为了……能见当初交付过后背的朋友最后一面。
赵玉真坐在马上,仰望着山顶。
王一行过来,“玉真。”
赵玉真收起所有思绪,“师兄,我们走吗?”
王一行点头,“你……不跟师妹道别吗?”
赵玉真回头望了眼山顶,最后摇头答:“不了,我没听她的话,我想去外面瞧瞧,等回来……我再跟她认错。”
她说天命麻烦,得等个时机。
可测算一道她虽为当世第一,他这些年来耳濡目染并非一窍不通。
那个所谓的时机啊,他已经等不及了。
马儿踏起一路尘埃,又消散无形。
山顶之上。
李萦息负手而立,面上一派淡然,风吹动她的衣袍,端得仙风道骨。
“放玉真下山也好,若他在,我们的计划或许有变。”
吕素真早已做好了随时撑弟子一手的准备,如今倒也从容。
李萦息轻叹道:“我时常在想,当年我若没有带玉真下过山,那他会不会甘心一些。”
见过繁花似水,古道西风的少年,如何还肯甘心困于一隅。
吕素真笑答:“修道之人遵从本心罢了。”
赵玉真以为人生便如他短暂一趟看过的繁花似锦,他被自己的心强硬束缚着少年天性。
可人的不甘哪儿那么简单说压就压,心魔难消,沟壑难平,一个小小的诱因便爆发无形。
李萦息轻笑一声,“也好。”
往后的望城山啊,玉真得支棱起来了。
今夜的晚膳难得只李萦息一人坐在桌前享用。
她神色淡淡,无意识嚼咽。
饭后如往常般躺在桃树上吹风,只是今日少了树下叽叽喳喳的人。
生性爱好热闹的小仙姑,一人独自吃饭,一人独自赏月。
随着前方战报不时传来,望城山周遭围着的人也越来越多。
为首的那位,李萦息有过一面之缘。
六年前天启城打伤王一行与叶鼎之的黑袍人。
他说的倒是一点儿没错,都是她安排下去的。 她一人骑着一头毛驴,慢悠悠行走于月光都吝啬于洒下的荒山野岭。
那人见到她时眼神阴冷,“小仙姑,许久不见,当年你与道剑仙联手一招无量剑阵可是让本尊记到了现在,小仙姑应当还没忘了在下吧?”
李萦息持着自己的桃木剑长身玉立,“剑下亡魂,记不记得有什么要紧?”
她的话轻描淡写极了,好似自己不是区区自在巅峰,对面的他并非入逍遥多年的域外高手。
黑袍人笑了,“小仙姑怕是说反了,前方战场赵玉真、王一行带着你们望城山的精英弟子皆在,便是几位能打的长老都去了,如今山中应当只剩下你师父吕素真和你了吧?”
他说的倒是一点儿没错,不过都是她安排下去的。
“不知小仙姑可算到过自己的死期?”他颇为有兴致地打量着周遭,“这便是小仙姑为自己挑选的埋骨之地?会不会太清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