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势更烈了,狂风吹卷着雪粒子,像无数柄细碎的冰刃,砸在破庙的残垣上,发出“呜呜”的悲鸣,混着兵刃碰撞的铿锵声,在空旷的山野间回荡。
庙门轰然碎裂,木屑混着积雪飞溅,搜仙队的人影如饿狼般涌入,为首的队长手持长枪,枪尖泛着幽蓝的蛊光,正是追踪蛊的气息源头。“辰风小儿,速速交出青铜盒与那丫头的锁片,本座或可留尔等全尸!”他声音阴鸷,眼底闪过贪婪,目光扫过辰风怀中的青铜盒,又落在阿禾胸口,“蚀仙蛊需配仙种解,这等天造地设的机缘,岂容尔等凡夫俗子染指!”
“放你娘的屁!”阿武怒吼一声,扛着短刀迎了上去,刀锋劈向长枪,“俺们拼死护着丫头,岂是为了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龟孙!”金属碰撞的火花在雪光中一闪而逝,阿武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发麻,后背撞到塌掉的香案,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依旧梗着脖子,“有俺在,想动阿禾一根头发,先踏过俺的尸体!”
苏墨早已退到辰风身边,竹笔在指尖转得飞快,笔杆上的青光越来越亮,他眉头紧蹙,南方口音里满是凝重:“侬莫要硬拼,这队长是金丹期修为,还练了蛊术,硬撼吃亏!”话音未落,他竹笔一挥,三道青光如箭般射出,落在庙内的三根立柱上,青光交织,瞬间形成一道淡绿色的光幕,将搜仙队的前锋挡在外面,“这‘青筠阵’能困他片刻,辰兄,你快带阿禾从侧门走,俺与阿武殿后!”
辰风没有动,他将阿禾往身后又护了护,目光落在队长腰间的令牌上——那令牌黑沉沉的,刻着一个扭曲的“天”字,边缘爬着细密的蛊纹,与他在仙墓中见过的腐蚀痕迹如出一辙。“你是伪天道教廷的人?”他声音沉稳,胸口的仙种隐隐发烫,与怀中青铜盒的微光遥相呼应,“你们抢解蛊药,夺锁片,究竟想做什么?”
队长冷笑一声,长枪一挑,光幕竟被震得泛起涟漪:“竖子也配知晓天道秘辛!仙种、锁片、蚀仙蛊,本就是开启仙墓核心的三把钥匙,尔等不过是替本座跑腿的工具罢了!”他手腕一转,长枪化作数道枪影,直刺辰风面门,“今日便夺了钥匙,送尔等归西!”
辰风侧身避开,怀中的青铜盒险些滑落,他顺势抽出短刀,刀光与枪影碰撞,发出刺耳的锐响。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枪上裹着诡异的蛊气,每一次碰撞,都有细微的黑丝顺着刀刃往上爬,试图侵入他的经脉,幸亏胸口的仙种及时发烫,将黑丝灼烧殆尽。
“大哥哥,小心!”阿禾惊呼一声,她的锁片突然剧烈发烫,金纹顺着指尖蔓延开来,竟化作一道小小的光盾,挡在辰风身后,将队长的一道暗枪挡了下来。锁片的金纹与青铜盒的微光再次共鸣,盒身的“仙种”二字亮得刺眼,一道淡金色的气流从盒中溢出,顺着辰风的手臂涌入他体内,让他原本有些滞涩的灵力瞬间顺畅起来。
“这锁片果然是钥匙!”队长眼中贪婪更甚,长枪攻势愈发凌厉,“丫头,识相的便将锁片交出来,本座可饶你不死,还能给你解了蚀仙蛊!”
“俺才不信你!”阿禾攥紧锁片,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裙摆被她捻得皱成一团,“大哥哥说,你们这些人只懂抢东西,根本没有道义!”她话音刚落,胸口的蚀仙蛊突然发作,一阵剧痛让她浑身发抖,脸色瞬间惨白,“呃…蛊…蛊又疼了…”
辰风心中一紧,攻势不由得缓了几分。苏墨见状,竹笔往地上一点,一道青光从地面涌起,缠住队长的脚踝,同时对辰风急道:“辰兄,阿禾撑不住了!侬快带她走,俺这阵还能挡片刻,阿武,帮俺拖住他!”
阿武立刻应声,摸出怀里的爆竹,点燃后往搜仙队人群中一扔,“轰隆”一声巨响,雪雾弥漫,炸得搜仙队人仰马翻。“辰兄,快带阿禾走!俺在黑石城东边的破镖局等你们!”他挥着短刀冲了上去,刀光霍霍,将冲过来的几名搜仙队员逼退,“俺阿武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护着朋友,还绰绰有余!”
辰风看着阿武决绝的背影,又看了看浑身发抖的阿禾,咬了咬牙,抱起阿禾,转身从侧门冲了出去。苏墨的青筠阵在队长的猛攻下发着不堪重负的微光,竹笔杆上的光点越来越暗,苏墨冲着他的背影喊道:“辰兄,黑石城的城隍庙下有密道!残页上的仙墓入口,便在那里!”
风雪瞬间将他们吞没,辰风抱着阿禾在雪地里狂奔,阿禾的小脸贴在他的胸口,气息微弱,嘴里喃喃着:“大哥哥…别丢下阿武哥哥…还有苏墨哥哥…”
“不会的。”辰风声音沙哑,脚下的积雪没到脚踝,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他们都是侠义之人,定会平安无事。”他心里却没底,苏墨的阵法已近极限,阿武孤身面对众多搜仙队员,处境堪忧。可他不能回头,阿禾的蛊毒发作得越来越频繁,青铜盒里的解蛊药是唯一的希望,而残页上的仙墓入口,或许藏着彻底解决问题的答案。
不知跑了多久,风雪渐渐小了些,前方隐约出现黑石城的轮廓。城墙高耸,在风雪中显得阴森可怖,城门紧闭,城楼上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显然是搜仙队设下的埋伏。辰风不敢靠近,按照苏墨的嘱咐,绕到城东,果然看到一座破败的镖局,朱漆大门早已褪色,门楣上的“振威镖局”匾额断了一半,斜斜地挂着。
他抱着阿禾推开门,院子里积满了雪,几间厢房塌了半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阿武!苏墨!”他喊了两声,却无人应答,只有风雪穿过残破的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
阿禾的气息越来越弱,脸色惨白如纸,胸口的蚀仙蛊似乎要破体而出。辰风连忙将她放在墙角的干草堆上,打开青铜盒,取出那个刻着“解蚀仙”的瓷瓶。拧开瓶盖,一股浓郁的槐花香扑面而来,与老槐树上的绿花味道一模一样,带着沁人心脾的暖意。
他倒出一粒丹药,丹药呈淡绿色,泛着微光,刚靠近阿禾,她胸口的蛊气便剧烈翻腾,黑丝在皮肤下游走,像是在惧怕丹药的气息。“阿禾,张嘴。”辰风轻声哄着,将丹药喂进她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顺着阿禾的喉咙滑下,瞬间蔓延至全身。她胸口的黑丝渐渐变淡,痛苦的呻吟也小了些,脸色慢慢恢复了一丝血色。“大哥哥…不疼了…”她虚弱地笑了笑,攥着锁片的手松了些,“这药…好香…”
辰风松了口气,刚要说话,就听到院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带着风雪的气息。他立刻握紧短刀,警惕地看向门口——只见苏墨扶着阿武走了进来,苏墨的竹笔已经断了半截,嘴角挂着血迹,阿武的胳膊被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袖,却依旧咧嘴笑着:“辰兄,俺说过,定会平安回来见你!”
“苏墨,阿武,你们没事吧?”辰风连忙迎上去,扶住阿武,“阿武,你的伤…”
“小伤而已,不碍事!”阿武摆了摆手,语气豪爽,“搜仙队那群龟孙被俺们打退了,就是那队长着实厉害,苏墨老弟为了护俺,阵法反噬受了伤。”他看向阿禾,见她气色好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丫头没事就好,解蛊药果然管用!”
苏墨靠在门框上,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半块断裂的竹笔,苦笑道:“侬莫担心,俺只是灵力耗损过甚,休息片刻便好。”他目光落在青铜盒上,眼神一动,“辰兄,残页上的信息,侬可看清了?黑石城的城隍庙下,当真有仙墓入口?”
辰风从怀里掏出残页,铺在干草堆上。残页泛黄,字迹模糊,经雪水浸润后,部分字迹反而清晰了些,除了“黑石城…仙墓入口…伪天欲夺仙种…”,还多了一行小字:“隍庙之下,地脉相连,仙门暗锁,需以三金合璧。”
“三金合璧?”苏墨皱起眉头,指尖划过残页上的字迹,“莫非是仙种、锁片,还有另一样东西?”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玉佩,玉佩呈青绿色,上面刻着与残页纹路相似的图案,“这是俺祖父留下的,他说俺苏家世代守护仙墓遗迹,这块玉佩是‘引路符’,或许便是第三样东西。”
玉佩刚靠近残页,残页上的字迹便亮了起来,与玉佩、阿禾的锁片、辰风胸口的仙种形成一道淡淡的光链。光链中,隐约浮现出城隍庙的轮廓,庙下有一条幽深的密道,直通地底,尽头隐约能看到一扇石门,门上刻着“万仙冢”三个大字。
“果然如此!”辰风心中一喜,“这三金便是仙种、锁片和苏墨的玉佩,三者合一,才能打开仙墓入口!”
就在这时,阿武突然“咦”了一声,指着院门外的雪地上:“辰兄,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雪地上有一串奇怪的脚印,既不是人的脚印,也不是兽类的蹄印,形状酷似鳞片,顺着镖局的围墙一直延伸到后院,脚印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蛊气,与搜仙队队长枪上的蛊气一模一样。
“是搜仙队的人!他们追过来了!”苏墨脸色一变,“而且,他们似乎不止一队,这脚印的蛊气更浓,恐怕是伪天道教廷的核心弟子!”
辰风握紧短刀,目光坚定:“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立刻前往城隍庙,从密道进入仙墓!”他看向阿武和苏墨,“仙墓之中或许更危险,但总好过被伪天道的人追杀,而且,只有找到仙墓的核心,才能彻底解开阿禾的蚀仙蛊,揭露伪天的阴谋!”
阿武点点头,抹了把脸上的雪水:“辰兄说得对!俺们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便没有回头的道理!就算仙墓是龙潭虎穴,俺们也闯一闯!”
苏墨收起玉佩,扶着墙壁站起身,眼神中带着决绝:“侬说得是,俺苏家守护仙墓遗迹世代,今日便是为了大义,也该揭开这万年前的秘辛了!”
阿禾攥紧锁片,虽然还有些害怕,却依旧挺直了小身子:“大哥哥,俺也跟你们一起去!俺的锁片能帮上忙!”她不再捻裙摆,小手紧紧抓住辰风的衣角,眼神中透着坚韧。
辰风看着身边的伙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们本是萍水相逢,却因侠义之心走到一起,为了守护彼此,为了揭露阴谋,甘愿以身犯险。这或许便是梁羽生先生笔下的江湖,侠之大者,不在于武功高强,而在于心怀道义,不离不弃。
风雪渐停,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辰风抱着阿禾,苏墨和阿武跟在身后,四人顺着小巷,朝着黑石城的城隍庙走去。街道上空无一人,积雪覆盖了脚印,只有寒风呼啸,仿佛在预示着前方的艰险。城隍庙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庙门紧闭,周围静得可怕,显然已经被伪天道教廷的人控制。
辰风示意众人停下,压低声音:“庙外定有埋伏,我们从侧墙翻进去,直奔后院密道入口!”
苏墨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最后几张符纸:“这是俺仅剩的几张‘隐身符’,虽只能维持半刻钟,却足够我们进入密道了!”
就在他们准备行动时,城隍庙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搜仙队的队长带着一群黑衣人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袍的老者,脸上刻着诡异的蛊纹,眼神阴鸷如鹰:“辰风小儿,本座在此等候多时了!仙种、锁片、玉佩,今日便一并留下吧!”
伪天道教廷的核心人物,终于现身了。
辰风握紧了怀中的青铜盒,胸口的仙种剧烈发烫,与阿禾的锁片、苏墨的玉佩共鸣,光芒越来越亮。他知道,一场关乎仙墓秘辛、关乎双方法则的大战,即将在这黑石城的城隍庙前展开。
下集预告:隍庙前正邪对决,三金共鸣启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