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垚坐在资料室的桌子边,左手边放着已经看完的资料,堆积如山。
他看得很快,每张资料在面前停留一两秒,就迅速放在旁边。
眼前不断浮现数字、图表和各种文字。
“这么快你看得明白吗?”
白幼宁坐在旁边翻看。
“我阅读的速度,跟我烦你的心情成正比。”
“去死吧。”
路垚没理她,继续翻看。
线索有了。
“备车。”
路垚看完资料,说。
“去哪儿?”
“东海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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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屋,一股地毯清洁剂的味道混杂着雪茄的烟味让路垚止不住咳嗽。
真是绝了,两种他不喜欢的味道混在一起。
之前清理公寓地毯都是请专人负责,清理时他不是去上班就是去玩儿,那股味儿让他都没有吃饭的胃口。
路垚跑到左侧的沙发边,扶着咳,一抬头,发现窗子旁的束着普通的布料窗帘。
身后的两人坐在沙发上闲聊。
“白小姐,我听说你在报社,干得是风水水起啊。”
“没那么夸张,我们这次来是想进一步了解一下电车案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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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垚适应了一会儿,便落座。
习惯性地看向桌面,大理石制的。
路垚眼神微动,随手拿了个橘子,黄澄澄的,看起来新鲜得很。
路垚抛着橘子玩儿,一失手,橘子掉了,还滚到了沙发底下。
谈话的两人都止住话头,白幼宁小声对路垚说:
“客气点。”
路垚没理她,趴在地毯上去找橘子。
橘子滚到了中间,不太好拿。还好路垚手长,侧着身子勉强可以拿到。
“再拿一个就是了。”
吴天鹏有点瞧不起路垚这种小家子做派,用对小孩子说话的语气说。
而白幼宁有点尴尬。
“抱歉哈,这人脑子好像进水了。”
才从地毯上支楞起来的路垚听到这话,反驳:
“你脑子才进水了呢。”
白幼宁没理他。
“我听说之前,贵公司和华康电车闹得有些不愉快?”
路垚也懒得看她,他把辛辛苦苦捡起的橘子放进兜里转头看向吴天鹏。
吴天鹏把雪茄放在烟灰缸上,轻轻地辗了一圈。
这烟灰缸……
“做生意就是,合作、竞争,愉不愉快其实不重要。”
有道理,反正利益为先嘛,无可厚非。
“我看过账,曾经有一段,东海电力对华康公司的供电价格,要远高于正常的合约电价。”
路垚说。
“是,你连电都用不起,你还做什么生意啊?
工部局是批准了之后,我才给他提的价,完全合理合法又合规的。”
吴总裁理直气壮道。
“是这样的,我在华康电车的提案上面看到过,您曾经想要收购他们?”
白幼宁问。
“没错,确实是这样,我当时很有这个意向,你要知道当时他们经营不善,资金又没有,我这儿资金又充足,电的价格又便宜。”
吴总裁有些恨铁不成钢,放在嘴边的雪茄都没抽,继续说,
“当时要有这个远见跟我合作,百分之百是双赢,没谈成。”
“那现在华康电车出事了,已经变成了一块烫手山芋,现在收购还来得及。”
吴天鹏听到路垚这样说,笑骂:
“你这是给我挖坑呢。”
路垚半阖眼,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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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捕房,阿斗和巡捕抬着具尸体准备进门,正巧碰上刚出来的路垚。
“路先生,借个光。”
路垚正准备让,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欸,等一下。”
稍稍欠身,路垚仔细辨别,没错,确实是。
“这个是什么人?”
“路人在苏州河边发现的。”
“那需要验尸吗?”
“不需要。”
阿斗手一挥,那两个巡捕就抬着尸体走。
“这种情况,没人认领,回去登个记,然后火化。”
路垚皱眉。
“这也太草率了吧。”
阿斗无奈:
“你知道上海滩一天死多少人吗?如果每个案子咱们都这么细查,人手再多一百倍也没戏。”
“这个人,必须验尸,现在就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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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尸房。
“死者的头部遭受过重击,面部也被利器割伤。血液中,钠钾严重超标,腹部还有未消化的坚果和葡萄干。手足处皆有被捆绑过的痕迹。”
路垚从死者额头上的伤口里挑出一根细小的线状物,夹着放在载玻片上。
“他的衣服验了吗?”
标本置于显微镜下,路垚仔细观察。
“还没有呢。”
“验一下,我在他的身上,闻到一股很熟悉的气味,但我不知道是什么。”
“好吧,我尽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