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琅琊王自幼丧母，是景玉王一手带大、悉心教导。从前，他并非您最喜爱的儿子，北离战事频发，陛下忙于朝政，对后宫诸子本就疏于关照。景玉王从前，也是个温润如玉、正直善良的君子，可后来，他的亲弟弟染了急病，他去请御医，却无一人愿意前往。好不容易求来一位，却只说‘没救了’，谁也不愿担责，互相推诿。”

“景玉王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三个时辰，膝盖都冻得青紫，依旧无人肯出手。眼看着弟弟就要不行了，他怒极拔剑，架在御医颈间，那些人才怕了，才肯施救。可也从那时起，琅琊王落下了寒症，景玉王也彻底变了——他开始渴望权力，渴望能掌控一切，只因他尝够了‘无能为力’的滋味。”

“琅琊王不知道也就罢了，可他知道这些，而且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赵亦然的声音轻了些，像是在叙述一件尘封的往事，“在他心里，哥哥所有的改变，都是为了护着他。甚至因为旁人都说景玉王阴沉狠厉，他还心怀愧疚，从此便学着景玉王从前的模样，活得温润开朗，而且景玉王对他好不好他自己心知肚明，心有体会。”

她抬眼看向太安帝，语气笃定：“而且，他本就无心皇位。即便您传位给他，他也会退位，因为在他心里景玉王值得，也适合这个位置。若是您留下传位圣旨，他却没能登基，那定是他亲手撕了圣旨。届时，坐上皇位的人，地位不会稳固，朝中也会流言四起。而他，无论是为了哥哥，为了朝中重臣，还是为了北离安稳，最后定会选择以死谢罪。”

“大胆！”太安帝猛地呵斥一声，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龙袍的下摆因他的怒容微微晃动。

赵亦然瞧着他的模样，心中已然明了他的盘算，也懒得再演下去。她耸了耸肩，语气带着几分无所谓：“陛下，咱们不妨打个赌。您写两封不同的圣旨，一封是您不愿承认的‘后手’，交由我保管；另一封是给琅琊王的‘机会’，您自己留存。若他愿意登基，我便撕了手中这封，您若担心暗河日后作乱，尽可以让琅琊王踏平慕凉城，或是将慕凉城赐给景玉王做封地，都稳妥得很。若他不愿登基，当众撕了您给的‘机会’，那我便带着手中这封圣旨，当众公之于众。虽会有人议论琅琊王，可景玉王定会护着他，北离皇室的根基，也能就此稳固。您觉得，这个赌约如何？”

“怎么？不装了？”太安帝一挥衣袖，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却没了方才的怒意。

赵亦然故作尴尬地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狡黠：“陛下慧眼如炬，我年纪尚小，哪能真骗得过您呢。”

回忆的潮水缓缓退去，庭院里的风依旧带着花香。苏昌河伸手揽住赵亦然的腰，将她紧紧圈在怀里，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里满是骄傲：“媳妇，你可真是太聪明了，这一局，咱们赢得漂亮。”

赵亦然被他吻得脸颊微红，却依旧傲娇地别过头，下巴微微扬起，语气带着几分嗔怪：“哼，你今日才知道我聪明？而且若是琅琊王登基，没有人会质疑他来位正不正，慕凉城可算是景玉王的封地，也是他的底牌靠山和监视，若是景玉王登基，我们就必须拿出我手上的那份卷轴去稳定朝纲，用这份卷轴换取地契更名，慕凉城才能真真切切算你的，这样陛下才觉得是最保险的。”

苏昌河低低地笑起来，胸膛的震动透过衣料传到赵亦然身上。他收紧手臂，将人抱得更紧：“是是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家媳妇打小就是个聪明人。往后啊，慕凉城有你，有我，还有暮雨，咱们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赵亦然靠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好了，咱们抓紧时间搬空这里，陛下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但不知道会有这么多财产从未在明面上登记在册过，所以这些都是默认用来建城的。”

“既然有了这慕凉城，那计划就得变一变了，人可不能都死完了，以后可都得给我们干活。”苏昌河笑着说道，“我要去找暮雨和小神医拿点药，你陪我一起去吧。”

赵亦然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把自己肩上苏昌河的脑袋推开，“我现在要单独去一个地方，你先把这边安排好，稍后我会去找你们的。”

苏昌河抓住赵亦然的手，“你要去哪，我不能去吗？”

赵亦然用另一只手捏了捏苏昌河的脸，笑着说道，“不可以。”说完就直接走了，徒留苏昌河一人在黄泉当铺。

皇权当铺中人，都在忙忙碌碌亲点财产，抓紧时间一点点的都往外搬，刚刚苏昌河二人的话，他们都听到了，当今陛下已经允许他们走在阳光下，那这些就都是他们自己的财产了，不能留给影宗的人，万一出了意外，不，他们不允许意外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