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了。”苏暮雨抬眼望向院外,目光掠过门前徘徊的人影,声音平淡无波 。
“搞什么?我请他们来商谈正事,他们怎么就不敢进来呢?我苏昌河就这般不值得一信?”苏昌河一边问着话,一边手中还拿着眠龙剑比划着着,试试手感。
苏暮雨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你平日的话的确当不得真,但涉及‘彼岸’之事,倒还可信几分 。”
“连你也拆我的台?”苏昌河故作委屈地耸了耸肩,将眠龙剑反手负在身后,“罢了罢了,虽说我前阵子确实想宰了他们几个,但眼下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只能委屈自己,先和这群人和平共处一阵子了 。”
话音落,他迈步走向凉亭,径直走到正围着慕雪薇低声交谈的赵亦然和白鹤淮身边,抬手自然地揽住了赵亦然的肩:“怎么样,她这身上的毒,能解?”
赵亦然侧头看他,眼底带着笃定的笑意,轻轻点头:“可以解,不算难事 。”
“真的?”慕雪薇眼中瞬间亮起惊喜的光,声音都轻快了几分,“那待会儿就麻烦亦然你了 。”
一旁的白鹤淮笑着补充:“我们方才仔细研究过,若是我用传统药方来配药解毒,不仅耗时长,还可能留下后患。但亦然已是神游境,凭她的神游之力,能直接将毒力剥离,且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
苏昌河挑了挑眉,目光落在身侧的赵亦然身上,语气漫不经心却藏着关切:“对你自身,会有影响吗?”后半句虽未说出口,在场几人都心照不宣——若是会伤及赵亦然,大不了让白鹤淮慢慢配药。
“放心,对我没有任何影响。”赵亦然轻轻摇头,语气轻松,“此事很简单,随时都能动手卸毒 。”
苏昌河听罢,微微颔首,转头看向慕雪薇:“那就等这边的事结束,让亦然帮你把毒卸了。待会儿回暗河搬东西时,你去功法阁挑一门正派些的功法,路上正好能自己琢磨修炼 。”
慕雪薇当即颔首应下,眼底的愁绪散去大半 。
“门外的各位暗河的家人们,都进来吧!可别让我一个一个的去请,你们又打不过我,更何况还有我已是仙人的媳妇。”苏昌河对着的门外喊道。
门外慕家阵营慕白皱了皱眉:“这个苏昌河,还是这么不要脸,他何曾当过我们是家人?”
谢虎啸神色暗沉:“那个疯子,暗河同门皆是家人,规矩不允许杀同门,但在他眼里只有苏暮雨是家人,其他人说杀就杀。”
谢龙吟看了看四周问道:“会不会有陷阱?他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慕家家主慕子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对着谢家家主谢霸讽刺道:“难怪苏昌河说,谢家最没脑子,他已是半步神游,身边还跟着位神游仙人,还需要设陷阱吗?”
他话音刚落,谢霸的目光便扫过慕家身后那具红黑的棺材,棺材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由四名精壮的慕家弟子抬着,沉重的木料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 。
谢霸往前踏出一步,指着那具棺材,声音里满是嘲讽:“我谢家没脑子,你慕家就能好到哪去?怎么?你带来的这疯子,真能敌得过神游仙人?别到时候,连你慕家最后的底牌都折在这里 。”
慕子蛰手中的折扇猛地合上,“啪”的一声脆响在夜空中格外清晰。他眼神骤然变冷,周身的气息也凌厉起来:“谢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慕家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苏昌河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几分不耐:“聊够了?再磨蹭下去,我可就真让我媳妇请你们进来了。到时候,我媳妇下手没轻没重,伤了各位‘家人’,可别怪我没提醒 。”
赵亦然微微抬眸,笑了笑,都没怎么在意门外的众人,可慕白、谢虎啸等人却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们心里清楚,苏昌河这话不是威胁,以仙人的修为,要收拾他们,确实易如反掌 。
慕子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对着身后挥了挥手:“抬棺材的先留在外面,其他人跟我进去。今日,咱们就看看,这苏昌河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
谢霸脸色变幻不定,看了眼身旁的谢虎啸和谢龙吟,最终咬了咬牙:“走,我谢家也不是吓大的,倒要看看,他苏昌河能把我们怎么样 !”
苏昌河倚着廊柱,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腰间缠着的玄色绸带,目光扫过踏入议事堂的三家众人时,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
他没等众人寒暄落座,反手便解下背上斜挎的眠龙剑——那柄象征着暗河大家长之位的古朴长剑,剑鞘上雕刻的龙鳞图腾,剑柄上龙眼睛泛着红光,被他径直扔给了前任大家长慕明策面前 。
“慕长老,这剑您用了大半辈子,还是您拿着顺手 。”他语气轻松,仿佛递出的不是暗河权力的象征,只是一件寻常旧物 。
议事堂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三位家主的脸色齐齐一沉,谢家的谢霸更是猛地抽出了刀,地面当即裂开细纹,他黝黑的脸庞因怒气涨得通红,粗哑的嗓音像碾过碎石:“苏昌河!你耍我们玩呢?”
众人皆是收到“苏昌河手握眠龙剑,接任暗河大家长”的消息,才放下暗中的布局和族中要事赶来,可眼下这剑又物归原主,岂不是把他们都当傻子戏耍 。
周围的人下意识将目光投向慕明策,只见他脊背挺直,面色红润,方才进门时步伐稳健,半点没有传闻中“中了奇毒、卧床不起”的模样 。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看向慕明策和苏昌河的眼神里,满是被蒙骗后的质疑 。
慕明策握着眠龙剑的手微微一顿,剑身在鞘中轻颤,他抬眼看向苏昌河,眼底满是疑惑,却没有多问 。他与苏昌河交谈过几次,深知这个年轻人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每一步都暗藏算计,既敢当众还剑,必然有后续安排 。
苏昌河对着谢霸摆了摆手,指尖勾着腰间匕首的挂链轻轻晃动,银质的匕首坠子叮当作响:“谢当家别急啊,我这人认死理,用惯了的东西换不得 。”他拔出匕首,刃身映着烛火,泛着冷冽的光,“这把匕首陪我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眠龙剑虽好,可我握着总觉得硌手 。再说了,慕长老用它护了暗河这么多年,想来也用习惯了 。”
议事堂内众人的视线还胶着在眠龙剑和慕明策身上,角落里的苏穆秋却缓缓摇着扇子,目光落在苏昌河身上,若有所思 。他是苏家的智囊,跟着苏家家主苏烬灰多年,苏家大小决策,苏烬灰都要先和他商议 。方才苏昌河还剑的举动,看似推翻了之前“慕明策中毒、他借机掌权”的局,可细想之下,却更像是引蛇出洞的后手 。
他悄悄拍了拍身旁苏烬灰紧绷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即上前一步,轻轻摇了摇扇子,声音温和却带着穿透力:“昌河,老夫斗胆问一句,慕长老重伤中毒,原是你和他设下的局吧?如今当众拆穿,怕是有更大的计划要告知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