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房间,在Noo手腕上投下一道细碎的光斑,刚好落在那枚荆棘玫瑰印记上。印记像是活物般轻轻蠕动了一下,淡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Punn站在床边,指尖悬在Noo手腕上方,能清晰地“触”到一股微弱却纯粹的能量——那是属于绝对纯血的气息,温和、干净,像初春融化的雪水。他皱起眉,Phukong的声音在戒指里带着困惑:“哥,这怎么可能?Noo明明是人类……”
“或许不是‘明明’。”Ramil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端着一杯温水,脚步放得极轻,“有些绝对纯血的血脉会在特定条件下觉醒,比如……濒死之际被纯血的血救赎。”
Punn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询问。
Ramil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Noo的印记上:“自然纯血的古籍里记载过,绝对纯血的血有‘重塑’之力。如果Noo小时候曾被你父母的血救过,血脉印记可能会潜伏在他体内,直到遇到契机才显现。”
契机……是昨天那场危机吗?Punn想起父亲灵魂消散前,最后一道金光似乎落在了Noo身上。当时情况混乱,他没来得及细想,现在看来,那或许不是偶然。
“爸妈为什么要这么做?”Punn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能“听”到自己记忆深处的碎片:十年前的孤儿院火场,他抱着昏迷的Noo冲出浓烟时,Noo的呼吸已经极其微弱,是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把他带到古堡废墟的喷泉边,用那里的水救他】。
当时他以为是幻觉,现在想来,那或许是父母残存的意识在指引。而古堡喷泉的水,早已被绝对纯血的血脉浸染了千年。
“大概是……想给你留个念想。”Ramil的声音很轻,他能“读”到Punn心里翻涌的情绪,有震惊,有疑惑,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父母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想的依然是护着他在意的人。
Punn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帮Noo掖好被角。熟睡的少年眉头舒展,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在做什么美梦。他手腕上的印记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先别告诉他。”Punn转身走出房间,“他刚经历这些,经不起再一次冲击。”
Ramil跟在他身后,点了点头:“我明白。”
客厅里,阳光已经铺满了半张沙发。Punn给自己倒了杯冷水,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才感觉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他看向Ramil:“你的人查到Elena的老巢了吗?”
“查到了,在城郊的一座废弃教堂。”Ramil递给他一份资料,“她的手下大多是被噬心者蛊惑的普通猎人,真正的核心成员只有三个,都是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
Punn翻看着资料,目光在一张照片上停住了。照片里的女人穿着黑色修女服,面容和蔼,眼神却透着阴鸷——是十年前孤儿院的院长,那个总说“上帝会宽恕一切”的女人。
“她也是核心成员?”Punn的声音冷了下来。他能“听”到记忆里的声音:大火烧起来时,院长站在远处的山坡上,手里拿着一个点燃的火把,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是。”Ramil的语气也沉了下去,“她体内寄宿着噬心者的碎片,负责物色‘祭品’。孤儿院的孩子,大多是她筛选过的,有纯血生物的潜质,方便噬心者吸收力量。”
Punn捏紧了资料,纸张被揉出褶皱。原来那场大火从一开始就是预谋,那些死去的孩子,那些他没能救下的人,都成了噬心者的养料。
“我去会会她。”Punn起身想去拿风衣,却被Ramil按住了肩膀。
“等等。”Ramil的金色瞳孔里带着担忧,“她现在躲在教堂里,那里布满了针对纯血的结界,你贸然进去会吃亏。”他顿了顿,“而且,Noo需要人照顾。”
Punn看着紧闭的房门,里面传来Noo翻身的动静,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你有什么计划?”
“我的人已经在教堂周围布控,”Ramil走到窗边,看向城郊的方向,“等今晚月全食,结界力量最弱的时候动手。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找到克制噬心者碎片的方法。”
“Phukong或许知道。”Punn摩挲着戒指,“绝对纯血的古籍里应该有记载。”
戒指上的红光闪烁了两下,Phukong的声音带着疲惫:“哥,我查了族里的藏书,噬心者最怕‘初心之火’,就是用绝对纯血的心头血,混合着……心甘情愿的爱意点燃的火焰。”
心甘情愿的爱意?
Punn和Ramil对视一眼,空气里突然弥漫起一丝微妙的尴尬。
“这是什么奇怪的设定……”Punn咳了一声,移开视线。他能“听”到Ramil心里的念头:【如果是和Punn的话,应该……算是心甘情愿吧?】
脸颊莫名有些发烫,Punn转身走向书房:“我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Ramil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金色的瞳孔里像是落满了阳光。
书房里堆满了古籍,大多是Punn这些年收集的,其中不乏记载着超自然生物的秘闻。他翻到一本封面残破的羊皮卷,里面用古拉丁文写着关于噬心者的记载,与Phukong说的大同小异,只是在“初心之火”的注解里,多了一行小字:【血脉相融者,爱意自现】。
血脉相融……Punn的指尖顿在书页上。绝对纯血与自然纯血,从种族诞生起就是对立的存在,血脉相融几乎是天方夜谭。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他合上羊皮卷,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Ramil正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阳光洒在他苍白的侧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几只麻雀落在他脚边啄食面包屑,他一动不动,生怕惊扰了这些小生命。
这个自然纯血,和传说中嗜血残暴的形象完全不同。他会在看到流浪猫时停下脚步,会在Noo说想吃草莓蛋糕时默默记下,会在面对危险时第一时间挡在他身前……
Punn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能“听”到Ramil心里的声音,平静而温柔:【希望Punn能开心一点,别总把心事藏在心里。】
或许……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他甩了甩头,把这个念头压下去,起身走出书房。刚到客厅,就看到Noo站在门口,脸色有些苍白。
“醒了?”Punn走上前,“感觉怎么样?”
Noo摇摇头,眼神有些闪躲:“哥,我刚才……好像梦到爸妈了。他们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Punn的心猛地一揪。他知道,这不是梦,是父母残存的意识在和Noo告别。
“他们还说什么了?”
“他们说,你不是故意疏远我的。”Noo的眼眶红了,“哥,对不起,我以前总以为你不想理我……”
“是哥不好。”Punn伸手抱住他,“以后不会了。”
Noo在他怀里蹭了蹭,突然抬起头:“哥,那个……Ramil先生,他是吸血鬼吗?”
Punn愣了一下,看向院子里的Ramil。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回头朝他们笑了笑。
“是。”Punn没有隐瞒,“但他不会伤害你。”
Noo眨了眨眼,突然笑了:“我就知道。他昨天救我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不像坏人。”他顿了顿,“哥,你也是吸血鬼,对不对?就像电影里那样,会飞,会变身?”
Punn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Noo掰着手指,“你从来不怕黑,伤口好得特别快,而且……上次我发烧,你半夜出去给我买药,十分钟就回来了,那家药店明明在三公里外。”
Punn看着他坦然的样子,心里的担忧渐渐散去:“怕吗?”
Noo摇摇头,伸手抱住他的腰:“不怕。你是我哥啊。”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Punn的眼眶瞬间发热。他能“听”到Noo心里的想法:【不管哥是什么,都是全世界最好的哥。】
院子里的Ramil也听到了这番话,金色的瞳孔里漾起温柔的笑意。
傍晚时分,王室卫队的人传来消息,说Elena的手下在教堂周围增加了守卫,似乎在准备什么仪式。
“她想提前唤醒噬心者的本体。”Ramil看着传讯符上的文字,脸色凝重,“必须今晚动手。”
Punn点头,看向Noo:“今晚你待在房间里,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Noo虽然害怕,但还是用力点头:“我知道了,哥。”
夜幕降临,古董店周围弥漫起淡淡的雾气。Ramil的王室卫队已经在附近布好了结界,确保Noo的安全。Punn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衣,将那枚家族戒指戴在食指上——这是Phukong能发挥最大力量的方式。
“准备好了?”Ramil走到他身边,递给一把银质匕首,“上面涂了我的血,能暂时压制噬心者的力量。”
Punn接过匕首,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嗯。”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再多说,身影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废弃教堂坐落在半山腰,尖顶在月光下像一把刺向天空的剑。周围的树木都枯死了,地面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结界的核心在钟楼。”Ramil低声道,“我去破坏结界,你去找Elena。”
“小心点。”Punn叮嘱道。
“你也是。”Ramil笑了笑,身影化作一道黑影,冲向钟楼。
Punn则绕到教堂后门,推开虚掩的木门。里面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正厅的十字架上,绑着十几个年轻人,都是最近失踪的人。他们的脸色苍白,手腕上都有一个针孔,显然被抽走了不少血。
而在祭坛前,院长正穿着黑色的祭服,手里拿着一个血红色的水晶球,嘴里念念有词。Elena躺在祭坛上,双目紧闭,身上的黑色雾气越来越浓。
“来得正好。”院长转过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绝对纯血的后裔,你的血,刚好能完成最后的仪式。”
Punn握紧了匕首,能“听”到她心里的疯狂:【只要噬心者大人苏醒,我就能获得永恒的生命!】
“把他们放了。”Punn的声音冷得像冰。
“放了他们?”院长笑了起来,“他们是献给大人的祭品,怎么能放?”她突然抬手,指向那些被绑的年轻人,“你看,他们多开心啊,能为大人牺牲,是他们的荣幸!”
Punn皱眉,他能“听”到那些年轻人的心声,全是恐惧和绝望。院长显然在用精神力篡改他们的意识。
“看来,留你不得。”
他身影一动,瞬间出现在院长面前,匕首直刺她的心脏。院长早有准备,侧身躲过,手里突然多出一把银剑,剑身刻满了诅咒符文。
“尝尝这个!”她一剑挥来,银剑带着刺耳的嗡鸣,划破空气。
Punn迅速后退,避开剑锋。银剑落在地上,石板瞬间裂开,冒出黑色的烟雾。
“弑神之水淬炼过的银剑,绝对纯血也扛不住吧?”院长笑得越发得意。
Punn没有说话,只是调动精神力,将周围的桌椅碎片凝聚成一道屏障。他能“听”到钟楼方向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结界正在被破坏。
“Ramil很快就会过来,你逃不掉的。”
院长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镇定:“就算他来了也没用!噬心者大人马上就要苏醒了!”
她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红色水晶球上。水晶球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祭坛上的Elena猛地睁开眼,瞳孔里全是黑色的雾气。
“吼——”
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从Elena口中发出,她的身体开始扭曲、膨胀,黑色的雾气凝聚成巨大的利爪。
噬心者,要苏醒了。
Punn握紧匕首,准备迎战。就在这时,他的戒指突然热了起来,Phukong的声音急促响起:“哥!用初心之火!快!”
他看向祭坛上的怪物,又看向钟楼的方向,Ramil的气息越来越近。
要做吗?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Elena化作的怪物已经扑了过来,利爪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挡在了Punn身前。是Ramil。
“小心!”Ramil抬手结印,黑色藤蔓缠住了怪物的爪子,却被瞬间撕碎。
怪物的利爪划过Ramil的后背,带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Ramil!”Punn瞳孔骤缩。
Ramil踉跄着后退,靠在他身上,金色的瞳孔里却带着笑意:“我说过,会陪你一起面对。”
他的血滴落在Punn的手背上,与Punn之前未干的血融合在一起,瞬间燃起金色的火焰。
“这是……”Punn愣住了。
“初心之火……”Phukong的声音带着惊讶,“原来……是这样……”
金色的火焰如同有生命般,顺着两人相触的地方蔓延,瞬间包裹住扑来的怪物。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黑色的雾气在火焰中迅速消散。
院长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转身想逃,却被火焰的余波扫中,瞬间化为灰烬。
火焰渐渐熄灭,Elena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Ramil靠在Punn怀里,脸色苍白如纸,后背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
“你怎么样?”Punn的声音带着颤抖。
Ramil笑了笑,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没事……一点小伤……”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Punn抱着他,能清晰地“听”到他微弱的心跳。他的血还在流,黑色的血液里,似乎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金色。
这是……血脉相融的迹象?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又看了看自己手背上残留的火焰印记,突然意识到,Phukong说的“心甘情愿的爱意”,或许从不是需要刻意去做的事。
它就藏在每一次并肩作战的默契里,藏在每一次眼神交汇的瞬间里,藏在……不知不觉的心动里。
教堂外的月光变得温柔,Punn抱着Ramil,一步步走出这片狼藉。他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噬心者的本体或许还在某处沉睡,Noo身上的印记也藏着秘密。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