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噬心者的惨叫声还没消散在虚无之境的黑雾里，Punn挥出的第二道金光已经到了眼前。谁知那团黑雾突然“噗”地一声散开，化作无数只巴掌大的黑色飞虫，嗡嗡地朝着两人扑来。

“搞什么？”Punn皱眉，挥剑劈开几只飞虫，却发现它们被斩碎后竟化作了甜甜的糖霜，落在手背上黏糊糊的。

Ramil也愣了一下，指尖凝聚的暗影之力差点没收住：“这是……糖虫？”

飞虫们没再攻击，反而在两人周围盘旋起来，翅膀扇动间洒下星星点点的糖屑，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糖布丁的味道。Punn抬手接住一点糖屑尝了尝，挑眉：“还挺甜。”

“看来它也就这点本事了。”Ramil失笑，伸手揽住Punn的腰，身影一闪避开虫群，“估计是被我们打怕了，开始玩这种小孩子把戏。”

话音刚落，周围的景象突然变了。黑雾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粉色的花海，空气中飘着泡泡，远处还传来孩童的笑声。一个穿着蕾丝裙、梳着双马尾的“小噬心者”从花丛里跳出来，手里举着个棒棒糖，奶声奶气地喊：“哥哥们陪我玩呀～”

Punn：“……”

Ramil：“……”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这噬心者是放弃治疗了？还是觉得装可爱能降低他们的戒心？

“你看我干嘛？”“小噬心者”把棒棒糖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妈妈说，长得可爱的小孩不会被打～”

Punn突然笑了，弯腰捡起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巧了，我妈妈说，遇到装可爱的骗子，要先打一顿再说。”

“哇！你好凶！”“小噬心者”夸张地捂住脸，指缝里却偷偷看他们的反应，“我要告诉我爸爸！他可是会吃人的！”

“哦？”Ramil往前走了两步，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戏谑，“那你叫他出来试试。我刚好饿了，想尝尝噬心者是什么味道。”

“小噬心者”的脸色瞬间僵住，大概是没料到这两人不按常理出牌。它手里的棒棒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原地打了个滚，竟变成了只肥嘟嘟的黑色毛毛虫，扭着身子钻进了花丛。

花海和泡泡瞬间消失，又变回了悬浮的碎石堆。只有空气中残留的焦糖味提醒他们刚才不是幻觉。

“看来是真没招了。”Punn擦了擦手上的糖霜，“估计本体受伤不轻，只能靠这些低级幻象拖延时间。”

Ramil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正好，试试这个。”盒子里装着几枚银色的小箭，箭头上裹着亮晶晶的粉末，“这是王室卫队新研制的‘破幻箭’，专门对付这种虚张声势的家伙，据说射中后会让它显原形。”

两人正准备往前走，脚下的碎石突然晃动起来。一只巨大的爪子从深渊里伸出来，爪尖闪着寒光，看起来凶神恶煞。紧接着，一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脑袋探了出来，血盆大口中满是尖利的牙齿，咆哮声震得碎石簌簌往下掉。

“这才像样点。”Punn握紧“破晓”，正准备迎战，却发现那怪物的爪子在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脑袋也扭向一边，像是在……害羞？

“吼……吼呜……”怪物又吼了两声，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竟委屈地用爪子捂住了脸。

Punn和Ramil都看懵了。

这时，怪物的鳞片突然剥落，露出里面穿着盔甲的……Kael？不，是长得很像Kael的狼人，只是比Kael高了两个头，脸上还画着歪歪扭扭的“凶神恶煞”妆。

“那个……首领，Punn大人。”假Kael挠了挠头，盔甲发出“哐当”声，“噬心者说让我演个凶猛的怪兽，吓退你们……我、我不太会演。”

Punn看着他盔甲缝隙里露出的粉色衣角——那是Noo最喜欢的草莓图案卫衣，突然明白了：“这是Noo的幻象？”

假Kael点头，脸更红了：“它说用我和Noo的样子最容易让你们分心……对了，它还逼我学狼嚎，说这样更像……”他清了清嗓子，憋了半天，发出一声软绵绵的“嗷呜～”，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小奶狗。

Ramil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假Kael的头垂得更低了：“对不起，我搞砸了。”

“没事。”Punn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觉得这噬心者有点可怜，连找个像样的幻象都这么费劲，“你回去吧，告诉它别折腾了，我们很快就找到它了。”

假Kael如蒙大赦，化作一道光消失了。

深渊恢复平静，只剩下Punn和Ramil相视而笑。

“看来我们的家人气场太强，连幻象都带着股可爱劲儿。”Ramil笑着说，伸手替Punn拂去肩上的灰尘。

“谁说不是呢。”Punn想起刚才那个装凶的假Kael，忍不住笑，“估计噬心者现在正郁闷呢，想吓唬人都找不到靠谱的素材。”

两人继续往前走，这次没再遇到幻象，大概是噬心者彻底放弃了。走了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扇悬浮的黑色石门，门上刻着扭曲的符文，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应该就是这里了。”Ramil停下脚步，金色的瞳孔盯着石门，“噬心者的本体应该就在里面。”

Punn点头，握紧“破晓”：“准备好了？”

“随时。”Ramil的指尖凝聚起暗影之力，“不过在进去之前……”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切好的苹果派，“先垫垫肚子。免得打起来没力气。”

Punn看着他手里的苹果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什么时候带的？”

“出门前塞的。”Ramil递给他一块，“你做的苹果派，想着万一遇到麻烦，吃点甜的能提神。”

苹果派还带着余温，甜香混合着肉桂的味道在舌尖散开。Punn咬了一口，看着Ramil认真的侧脸，心里暖暖的。

“谢谢。”

“谢什么。”Ramil也拿起一块，“我们可是要一起打倒大怪物的人，总得吃饱了才有力气。”

两人靠在碎石上，慢慢吃着苹果派，偶尔说几句话，气氛轻松得不像要去决战。

吃完最后一块苹果派，Ramil擦了擦手：“好了，该干活了。”

Punn点头，举起“破晓”，银剑的金光照亮了石门上的符文：“走吧，让那个只会玩小把戏的家伙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厉害。”

Ramil握住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向石门。

石门在他们靠近时缓缓打开，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黑暗和恐怖，反而像个乱糟糟的杂物间——地上堆着各种破碎的幻象道具，墙角扔着几件缝缝补补的黑色斗篷，桌子上还放着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蛋糕。

一个小小的黑影缩在桌子底下，看到他们进来，吓得“喵”了一声，竟化作了一只黑色的小猫，浑身炸毛，眼睛瞪得溜圆。

Punn和Ramil：“……”

这就是传说中能吞噬纯血心脏、打破地狱封印的噬心者？

黑小猫见他们没动，试探着往前挪了挪，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是在撒娇。

Ramil蹲下身，伸出手：“过来。”

黑小猫犹豫了一下，慢慢走到他手边，用头蹭了蹭他的指尖，软乎乎的。

Punn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这和他们想象中的决战，差得也太远了吧？

“看来所谓的噬心者，也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家伙。”Ramil笑着挠了挠小猫的下巴，“估计是被上古时期的传说夸大了。”

黑小猫舒服地眯起眼，突然跳上桌子，用爪子推过来一个水晶球。水晶球里映出的，是古堡里的景象——哥哥在花园里喝茶，Noo和Kael在抢最后一块月光糕，王室卫队的人在打扫庭院，一切都温馨而平静。

“它好像是想告诉我们，家里没事。”Punn看着水晶球，心里的最后一点担忧也消散了。

黑小猫“喵”了一声，跳进Punn怀里，用尾巴卷住他的手腕，像是在撒娇。

Punn看着怀里软乎乎的小猫，突然觉得，或许所谓的“决战”，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有些看似可怕的存在，只是因为孤独太久，才用凶巴巴的样子掩饰自己的不安。

“那我们……”Punn看向Ramil。

“带它回去吧。”Ramil笑了，“正好Noo一直想要只猫，这只看起来挺乖的。”

黑小猫像是听懂了，在Punn怀里蹭得更欢了。

走出石门，虚无之境的裂隙正在慢慢闭合。Punn怀里抱着小猫，Ramil牵着他的手，两人并肩走在回古堡的路上，夕阳的金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