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辞职后的第三天,一场罕见的暴雪席卷了整座城市。古堡的屋顶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像盖了床白色的棉被,院子里的玫瑰丛被雪压弯了腰,却依旧有零星的花苞在寒风中倔强地挺着。
Noo正趴在窗边堆雪人,用胡萝卜给雪人安鼻子时,突然发现雪地里有个小小的黑影在蠕动。他凑近一看,惊呼道:“小黑!快来看!是只受伤的小狐狸!”
小黑从壁炉边跳起来,嗖地窜到窗边,顺着Noo指的方向看去——雪地里果然躺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后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染红了周围的积雪。
“它快冻僵了!”Noo急得直跺脚,“Kael,我们能不能救它?”
Kael早已披上外套:“我去抱它进来。”
小狐狸被抱进客厅时,已经奄奄一息,浑身冰冷。Punn立刻找来伤药和毛毯,小心翼翼地给它处理伤口。小家伙大概是疼极了,虚弱地呜咽着,却没挣扎,只是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围在身边的人,像只受惊的小鹿。
“它好像不是普通的狐狸。”Ramil看着小狐狸眉心的一点朱砂,“这是灵狐的标记,据说能通晓人性,还能感知危险。”
小黑凑过去,用鼻子蹭了蹭小狐狸的脑袋,像是在安慰它。小狐狸抖了抖耳朵,慢慢放松下来,蜷缩在毛毯里,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古堡的门铃又响了。这次的铃声很轻,断断续续的,像是来人已经没了力气。
Kael警觉地打开门,门口站着的竟是苏晴。
她比三天前憔悴了许多,黑色大衣上落满了雪,头发凌乱,脸上的疤痕在苍白的肤色映衬下格外显眼。看到开门的是Kael,她愣了一下,随即踉跄着后退一步,像是想走。
“进来吧。”Punn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外面雪太大了。”
苏晴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低着头走进来,带进一股寒气。她看到沙发上的小狐狸时,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你认识它?”哥哥端着热咖啡走过来,递到她面前。
苏晴接过咖啡,指尖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它是……我在好战派基地救出来的。他们抓了很多灵狐,说要提取它们的感知能力,做追踪武器。”
原来她辞职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偷偷潜入了好战派的秘密基地,想放走那些被囚禁的灵狐。这只小狐狸就是她在逃跑时掩护她受伤的,她一路抱着它跑,直到体力不支,才恍惚间走到了古堡附近。
“你不怕我们把你交给好战派?”Ramil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探究。
苏晴苦笑一声:“我现在一无所有,怕也没用。只是……”她看向小狐狸,“求你们好好照顾它,它很乖的。”
小黑突然跳到她脚边,用头蹭了蹭她的裤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叫声。Punn能“听”到它在说:【她在发抖,她很冷。】
Noo见状,突然跑回房间,抱来一床厚厚的棉被:“苏晴阿姨,你盖上吧,会暖和点。”
苏晴看着递到面前的棉被,眼眶突然红了。她已经很久没感受过这样的善意了,久到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温暖是什么感觉。
“谢谢。”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接下来的几天,苏晴暂时留在了古堡。她话不多,却会主动帮忙做些杂事——给小狐狸换药,帮Noo扫院子里的雪,甚至跟着Punn学包扎伤口。没人提好战派,也没人问她的打算,仿佛她只是个普通的访客。
这天傍晚,苏晴在书房帮着整理旧书时,从一本厚厚的《妖物图鉴》里掉出一个蓝色的日记本。她捡起来,看到封面上的字迹时,身体猛地一僵。
那是她小时候的笔迹。
“这是……”Punn走进来,看到她手里的日记本,愣了一下。
苏晴翻开日记本,里面的字迹稚嫩而工整,记录着一个小女孩和一只黑猫的日常:“今天小黑又偷了邻居家的鱼干,被追得满城跑,哈哈”“小黑会变魔术!它能把树叶变成糖果!”“妈妈说小黑是妖怪,不让我跟它玩,我好难过……”
日记的最后一页,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黑猫,旁边写着:“小黑,对不起,我不能再跟你玩了。他们说你会伤害人类,我好怕……”
日期,正是她被熊妖袭击后的第三天。
“原来你当年……”Punn看着她颤抖的手,终于明白了。
苏晴合上日记本,眼泪无声地滑落:“我妈当年被失控的妖物伤了腿,所以她恨所有非人类。她看到我跟小黑玩,就打我,说再不听话就把我扔掉。我那时候太小了,害怕极了,就……”
就说了违心的话,疏远了那个曾经救过她的小黑。后来她加入好战派,与其说是仇恨,不如说是想用这种方式讨好母亲,证明自己“站对了队”。
“都过去了。”Punn轻轻拿走日记本,“你现在救了灵狐,已经做了正确的事。”
苏晴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可我手上沾了太多非人类的血……我配被原谅吗?”
小黑突然跳上书桌,用爪子推开一块糖——是Noo给它的草莓糖,也是苏晴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
苏晴看着那颗糖,突然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窗外的雪还在下,壁炉里的火却烧得更旺了。小狐狸在沙发上睡得安稳,Noo和Kael在院子里堆雪人,哥哥靠在门框上,看着书房里的景象,嘴角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Punn知道,苏晴的救赎之路还很长,但至少,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而这个雪夜,注定会成为很多人心里,一道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