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冰雪消融时，古堡的玫瑰园冒出了新绿的嫩芽。Noo蹲在园子里，小心翼翼地给刚栽下的郁金香浇水，灵狐蜷在他脚边晒太阳，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泥土。小黑则趴在不远处的石雕上，看着Kael给葡萄架搭架子，时不时发出一声慵懒的“喵”。

“Kael，你看这芽是不是歪了？”Noo举着小水壶，皱着眉头研究刚冒头的郁金香，“要不要把它扶正啊？”

Kael放下手里的木架，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抹新绿：“不用，它自己会长直的。”他看着Noo沾了泥土的指尖，忍不住拿出帕子帮他擦干净，“像你一样，歪歪扭扭也可爱。”

Noo的脸颊“腾”地红了，嗔怪地推了他一把：“谁歪歪扭扭了！我走路可直了！”话虽如此，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Punn站在画室的窗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笔尖在画布上停顿了一下。他正在画一幅春日图景，玫瑰园的新绿、葡萄架的藤蔓、阳光下的少年与猫，都被他细细描摹在画布上，连空气里浮动的暖意都仿佛能透过颜料溢出来。

“在想什么？”Ramil从身后走来，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草莓，上面还沾着水珠。他从身后轻轻环住Punn的腰，下巴抵在他的发顶，“画了一下午，都没舍得休息。”

Punn侧头咬了一口草莓，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在想，这样的日子真好。”没有阴谋，没有打斗，只有阳光、花草和身边的人，像一幅永远画不完的画。

Ramil笑了，低头在他颈侧印下一个轻吻：“以后会一直这么好。”他能“听”到Punn心里的满足，像被阳光晒暖的棉花，柔软得让他心头发紧。

这时，哥哥突然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烫金的请柬，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和平派发来的请柬，请我们去参加他们的春日宴，说是要正式宣布和非人类建立友好联盟。”

“艾略特倒是会选时候。”Punn接过请柬，上面的字迹工整而郑重，“春天，确实适合谈和解。”

“去吗？”Ramil问，指尖在他手腕上轻轻摩挲。

“去。”Punn点头，“总得给和平派一点回应，也让那些还在观望的人看看，共存不是不可能。”

春日宴设在联邦议会大厦的花园里，郁金香和风信子开得正盛，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和香槟的气息。艾略特穿着得体的燕尾服，站在门口迎接宾客，看到Punn一行人时，笑得格外热情：“Punn先生，Ramil先生，欢迎光临。”

他的目光落在Noo怀里的小黑和灵狐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温和：“这两位小家伙真是可爱，看来古堡的生活很适合它们。”

“托您的福，还算安稳。”Punn淡淡回应，心里却清楚，这份安稳背后，是多少人的妥协与坚持。

宴会上的宾客很杂，有和平派的官员，有妖族的首领，甚至还有几个曾经属于好战派、如今倒戈的成员。大家表面上相谈甚欢，眼底却难免带着几分试探——毕竟积怨已久，不是一场宴会就能彻底化解的。

Noo对这些应酬没什么兴趣，拉着Kael跑到花园角落喂鸽子。小黑和灵狐在他脚边追逐嬉戏，惹得路过的几个小仙子咯咯直笑。

“你看那边。”Kael突然碰了碰Noo的胳膊，示意他看向不远处的喷泉边。

苏晴正站在那里，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裙，脸上的疤痕被巧妙地用遮瑕盖住，看起来平和了许多。她身边站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妇人，头发花白，眼神却很清亮——正是她的母亲。

“她妈妈怎么会在这里？”Noo惊讶地睁大眼睛。

“听说她妈妈的腿在妖族医者的治疗下好了很多，”Kael低声道，“看来苏晴真的说服她了。”

Noo看着苏晴扶着母亲，给她指着园子里的奇花异草，老妇人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心里突然暖暖的。原来再深的偏见，也能被爱和时间融化。

Punn和Ramil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相视一笑。Ramil举杯，对Punn说：“敬和解。”

“敬未来。”Punn与他碰杯，香槟的气泡在杯中升腾，像无数个正在萌发的希望。

宴会进行到一半，艾略特走上临时搭建的舞台，敲了敲酒杯：“各位来宾，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参加这场春日宴。今天，我要宣布一个重要的决定——联邦特殊事务部正式与非人类世界建立友好联盟，我们将共同成立‘跨种族协调委员会’，致力于解决两界之间的矛盾，实现真正的和平共处！”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其中夹杂着真心的喝彩和敷衍的应付，但终究是向前迈出了一步。

就在这时，灵狐突然从Noo怀里跳出来，对着舞台后方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眉心的朱砂痣亮得惊人。

Punn和Ramil的脸色瞬间变了——这是灵狐感知到危险的信号！

几乎在同时，舞台后方传来一声巨响，浓烟滚滚，几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从烟雾中窜出，手里拿着闪烁着银光的武器，目标直指艾略特！

“是好战派的余孽！”有人惊呼。

现场瞬间陷入混乱，宾客们四散奔逃。Kael第一时间将Noo护在身后，眼神凌厉如刀。Ramil则挡在Punn身前，指尖凝聚起暗影之力。

“保护部长！”和平派的护卫队立刻冲上去，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苏晴扶着母亲躲到石柱后，脸色苍白，却还是捡起地上的一根金属支架，警惕地看着四周。

Punn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闭上眼，动用绝对纯血的感知力——他能“听”到那些黑衣人心里的疯狂与绝望，他们不是为了夺权，更像是在进行一场玉石俱焚的报复。

“别杀他们！”Punn突然喊道，“他们身上有自爆装置！”

Ramil眼神一凛，立刻改变战术，用暗影之力将几个黑衣人缠住，却不伤及要害。

就在这时，小黑突然化作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窜到一个黑衣人脚边，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腕——那里戴着一个旧手环，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苏”字。

那黑衣人浑身一震，动作僵住了。

Punn认出那手环——是苏晴小时候戴过的，后来送给了邻居家的男孩，那个男孩的父亲，正是当年被好战派洗脑、最终战死的低级官员。

“你父亲的死，不是非人类造成的，是好战派的阴谋。”Punn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他耳中，“他们利用你们的仇恨，达到自己的目的，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帮他们完成最后的阴谋。”

黑衣人怔怔地看着小黑，又看了看躲在石柱后的苏晴，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痛苦。

最终，他颓然放下武器，泪水从眼角滑落。

其他黑衣人见状，也纷纷失去了斗志，被和平派的护卫队制服。

浓烟散去，阳光重新洒在花园里，虽然一片狼藉，却没有出现伤亡。

艾略特走到Punn面前，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激：“谢谢你，Punn先生。如果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

Punn摇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他看向苏晴和她母亲，又看向那些放下武器的黑衣人，“是他们自己，选择了放下仇恨。”

春日宴虽然以一场惊险收尾，却意外地促成了真正的和解——那些曾经的好战派成员，在看到同伴的动摇和苏晴母女的和解后，终于明白仇恨只会带来毁灭。

离开议会大厦时，夕阳正浓，将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Noo趴在马车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突然开口：“哥，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不用打架了？”

Punn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或许还会有小麻烦，但大的战争，应该不会了。”

小黑蜷在Noo怀里，打了个哈欠，尾巴尖轻轻扫过灵狐的耳朵。灵狐舒服地眯起眼，发出低低的呜咽。

Ramil靠在Punn肩上，金色的瞳孔里映着夕阳的余晖：“春天到了，该种新的玫瑰了。”

“嗯。”Punn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马车驶向远方，身后的议会大厦渐渐变成一个小点，花园里的郁金香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像无数个正在生长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