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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残卷引路踏危途

叶清尘

暮春的江南,雨丝如愁绪般缠绵不绝。叶清尘立在旧宅青瓦下,望着檐角坠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水花,手中油纸伞的竹骨已被掌心的汗濡湿。她最后回望了一眼斑驳的朱漆大门,门楣上"叶府"二字在雨雾中只剩模糊轮廓——这座承载了十六年记忆的宅院,从此便只是逃亡路上的一道残影。

怀中的包裹里,中空玉佩与羊皮地图隔着素色绢布相触,传来微凉的质感。她将伞骨旋紧,伞面抖落的水珠溅湿了靛蓝色裙摆,却未停驻半步。根据地图左上角那枚残缺的 compass 标记,第一程需沿运河北上,至丹阳渡口转陆路,往天目山方向去。

行至第三日,雨势渐歇,官道旁的垂柳已抽出新绿。叶清尘在茶寮歇脚时,无意间瞥见对面酒肆二楼倚窗而立的青衫客——那人腰间悬着的玄铁令牌,边缘隐约可见"靖安"二字的阴刻纹路。她指尖猛地攥紧茶盏,青瓷杯壁在掌心硌出月牙形的白痕。

"姑娘可是去往临安?"邻桌货郎模样的汉子突然搭话,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她束发的木簪——那簪子是用旧宅窗棂上的桃木削成,顶端刻意磨成了地图上标记的鹰嘴形状。叶清尘垂眸浅笑,将半块麦饼掰碎喂给脚边的黄狗:"奴家回娘家,走亲戚罢了。"

待货郎离席,她借口如厕绕至茶寮后院,果然在柴房墙角发现三枚新鲜的马蹄印。靖安侯府的暗卫竟来得这样快,看来父亲临终前那句"侯府势力已渗透江南"并非危言耸听。她迅速解下发间木簪,将藏在中空处的火石与硫磺粉揣入袖中,转身拐进西侧的竹林。

追兵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时,叶清尘正行至竹林深处的断崖边。崖下是湍急的溪流,雨后水势汹涌,墨绿色的浪涛撞击着礁石,发出沉闷的轰鸣。她数着身后的足音——至少三人,呼吸匀长,应是练过内家功夫的好手。

"叶姑娘留步。"领头的暗卫已追至三丈外,玄色劲装在斑驳日光下泛着冷光。叶清尘缓缓转身,右手看似随意地拂过腰间玉佩,实则已将中空部分旋开一道细缝。那玉佩内侧刻着的北斗七星图,此刻正贴着掌心微微发烫。

"侯府只想请姑娘回去问话。"暗卫的铁尺在掌心转了个花,"何必逼我等动粗?"

话音未落,叶清尘突然将怀中油纸包猛地掷向左侧竹林。纸包碎裂的瞬间,硫磺粉遇明火燃起刺目白烟,惊得群鸟振翅乱飞。趁暗卫视线受阻的刹那,她足尖点地掠向崖边老松,腰间水囊同时掷向右侧——囊中的清水混着碎银泼洒在青石上,折射出粼粼波光,竟像是有人踏水而逃。

当暗卫们分兵追向两侧时,叶清尘已抓住松枝荡至崖下的隐蔽石窟。潮湿的岩壁上,她背靠着冰凉的石壁喘息,掌心的玉佩却烫得惊人。借着从石缝透入的微光,她赫然发现玉佩内侧的北斗第七星,竟渗出了朱砂般的红痕,正缓缓连成一道指向西北的细线。

石窟深处传来水滴坠落的声响,叮咚声中,叶清尘展开羊皮地图。在天目山标记旁,原本模糊的"藏锋谷"三个字,此刻竟在玉佩红光的映照下渐渐清晰——那红痕与地图上某条隐秘山道的走向,竟分毫不差。

她用匕首在石壁上刻下今日的日期,又将半块麦饼掰碎撒向洞口作为警示。追兵或许会发现石窟,但绝不会想到,真正的线索已随着玉佩的异动,指向了更深的迷雾。夜色将至时,叶清尘最后望了一眼崖顶晃动的火把光,转身没入了通往藏锋谷的密林。林间的风掠过耳畔,仿佛有故人低语:清尘,这棋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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