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最终还是被豆浆半押送地回了家。
那人嘴上凶巴巴，动作却细致入微，连客厅的夜灯都提前用手机APP远程打开了，暖黄的光晕驱散了玄关的黑暗。
“早点睡，明天早上我来接你。”豆浆站在门口，没进去，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句，而不是询问句。
牛奶抱着豆浆硬塞过来的、据说有安神效果的温牛奶，嘟囔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豆浆挑眉，视线落在他捧着杯子的手上：“小孩子至少知道痛了会哭。”
牛奶瞬间闭嘴，耳根微热，看着豆浆转身带上门，那声轻微的“咔哒”落锁声，奇异地让他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他窝进沙发里，小口喝着牛奶，甜丝丝的，温度刚好。
点开手机，忽略掉一堆工作消息和粉丝问候，鬼使神差地点进了和豆浆的聊天界面。
最后那条“啰嗦哟”的表情包下面，对方罕见地回了一个系统自带的【微笑】表情。
牛奶盯着那个通常被解读为“呵呵”或者“死亡微笑”的表情，愣了几秒，随即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浆子哥的老年人审美，真是数十年如一日。
这种带着点吐槽的甜意，让他一夜无梦。
然而，网络的平静永远只是假象。
第二天清晨，牛奶是被阿银一连串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窗外天刚蒙蒙亮，他迷迷糊糊接起电话，阿银向来沉稳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绷：
“牛奶老师，看微博！出事了！”
牛奶瞬间清醒，心脏猛地一沉。
他点开微博，不用搜索，热搜第三位明晃晃的词条已经刺入眼帘——#牛奶深夜私会品牌方女总监#
配图是几张角度刁钻的高糊照片，画面里，能认出是他，背景是公司附近那家他常去的咖啡馆门口，时间大概是上周四晚上。
他对面坐着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照片抓拍的角度极其微妙，看起来两人距离很近，仿佛在亲密交谈，甚至有一张像是女人在为他整理衣领。
发布消息的是个有名的娱乐八卦号，文案写得极具引导性：“顶流主播牛奶，表面敬业单纯，私下撩妹技能满分？深夜与XX品牌女总监咖啡馆密会，举止亲密，疑似恋情曝光！难怪昨晚直播状态不佳，原来是夜里‘忙’累了？”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卧槽？真的假的？奶哥不是立单身人设吗？】
【这女的谁啊？看着挺有气质，但这不是塌房吗？】
【楼上脑子有坑？正常社交叫塌房？明显是对家黑！】
【呵呵，粉丝别洗了，照片实锤，距离这么近，说没猫腻谁信？】
【豆奶CP粉心碎了一地……浆总知道你在外面这样吗？】
【抱走我奶哥，等一个官方回应！拒绝恶意剪辑！】
牛奶看着那些飞速滚动的评论，手指冰凉。
那次会面他记得很清楚，是为了洽谈一个新季度的代言合作，对方的女总监确实很专业，双方沟通愉快，但整个过程完全是商务礼仪，结束后就各自离开了，怎么会被拍成这个样子？
恶意截取，借位拍摄……这是赤裸裸的陷害！
他正脑子一片混乱，手机又响了，这次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豆浆”。
牛奶深吸一口气，接听起来，还没等他开口，电话那头豆浆急躁冰冷、仿佛裹着寒冰的声音就砸了过来，背景音里还有文件被重重摔在桌上的声响：
“那群废物公关就这样任由话题发酵到热搜第三？！你现在在哪？发我定位！立刻！马上！”
他的语气里戾气翻涌，隔着电话线都能感受到那股快要压不住的怒火。
“我……我在家。”牛奶被他的火气震得声音有点发虚，下意识地报了自己小区的名字，“可是豆浆，那次是正常商务会谈，我和那个总监……”
“我知道！”豆浆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任，“你什么样我还不清楚？用得着你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自己添堵？”
这句话像是一块巨石，猛地砸进牛奶心湖，荡开一圈酸涩又温暖的涟漪。
在这种时候，豆浆甚至不需要他解释，就无条件地站在了他这边。
“五月！”豆浆的声音似乎远离了话筒，在对他那个效率极高的特助下达指令，“联动所有合作媒体，压热搜！查清楚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搞鬼！二十分钟内，我要看到初步调查报告！”
吩咐完，他的声音又清晰起来，带着一种强压怒意的紧绷，对着牛奶说：“待在家里，哪都别去，锁好门，除了我谁敲门都别开，阿银我已经通知他了，他马上到你家楼下守着。”
“豆浆……”牛奶听着他一系列雷厉风行的安排，心里那点委屈和慌乱奇异地被抚平了不少，但声音还是忍不住带上了点鼻音，“会不会很麻烦……”
“麻烦？”豆浆冷哼一声，那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能冻伤人，“动我的人，就得做好被剁手的准备，你乖乖等着，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过去。”
说完，不等牛奶再回应，电话便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牛奶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呆呆地坐在床边，窗外的阳光渐渐明亮起来，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上，形成一道光斑。
与室内的温暖宁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网络上正在掀起的滔天巨浪。
他点开微信，看到豆奶CP后援会的几个核心管理群里也已经炸锅了。
会长蔱生正在努力安抚大家情绪，号召粉丝保持冷静，等待官方消息，不要被黑子带节奏。
蔱生：“大家相信奶哥！这明显是恶意剪辑和借位！我们不要给眼神，专注反黑举报！”
然而，群里有几个活跃粉丝的言论却开始变得偏激。
一个ID叫“洛洛”的粉丝连续发了好几条：
【可是照片看起来真的很亲密啊……奶哥为什么要单独和女总监晚上见面？】
【如果真的是谈恋爱了，为什么要瞒着粉丝？把我们当傻子吗？】
【@蔱生会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为什么这么肯定就是假的？】
蔱生耐心解释：“洛洛，冷静点，商业合作晚上见面很正常，地点是公开场合……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一致对外。”
但洛洛似乎听不进去：【一致对外？万一对外的是我们呢？我现在心里很乱，我需要一个解释！】
牛奶看着这些争吵，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连最支持他的粉丝内部都开始产生裂痕，King这一手，真是又准又狠。
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尖又开始抠弄睡裤的边缘。
这一次，不是因为怕黑，而是因为一种更深层次的不安和无力感。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牛奶吓了一跳，心脏猛地一跳。
豆浆说过让他在家等着，会是谁？
阿银应该还没到吧？
他警惕地走到猫眼前往外看，却看到一张意料之外的脸——是后援会的那个粉丝，洛洛！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住在这里？而且她的表情……看起来异常激动，甚至有些扭曲。
牛奶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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