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的第一堂专业课结束时,蓝天画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板书,第一次尝到了“力不从心”的滋味。古代文学老师在两节课里串讲了《诗经》的十五国风,从“关关雎鸠”讲到“蒹葭苍苍”,那些生僻字像串在一起的密码,让她握着笔的手微微发颤。走出教学楼时,秋风卷着银杏叶落在她的笔记本上,正好遮住“硕鼠硕鼠”的注释,像在嘲笑她的狼狈
蓝天画古代文学也太难了吧!
晚上在图书馆,蓝天画揉着酸胀的眼睛,把《诗经》往桌上一放,书页间夹着的书签——那片她和东方末一起捡的香樟叶——滑了出来。她盯着“隰有苌楚”四个字,笔画复杂得像缠绕的藤蔓
蓝天画这么多生僻字要认,还要背整首诗的释义,感觉比高中背三年的课文还多
百诺给你(从保温杯里倒出半杯热牛奶,放在她手边,杯壁上还印着小小的飞机图案)刚去茶水间热的,加了点蜂蜜(笔记本摊开着,上面写满了红色的批注)我今天的解剖课才叫地狱模式,老师让我们一周内背完全身206块骨头的名称和位置,还得标清神经分布(用指尖点着图谱上的肩胛骨)你看这个,和战机机翼的受力结构有点像,我正试着联想记忆呢
沙曼(趴在桌上,把脸埋进《海洋法公约》的书页里,声音闷闷的)你们至少有规律可循,我这法律条文才叫折磨人(抬起头,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同一条“专属经济区”条款,不同案例的解读能差出十万八千里,昨天熬到两点才整理完三个判例,今天老师又讲了五个例外情况(晃了晃手里的荧光笔,笔杆上还缠着贝壳手链的红绳)感觉脑子要变成打结的渔网了
图书馆三楼的靠窗位置很安静,只有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蓝天画喝了口热牛奶,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却突然亮堂起来。她想起东方末肋骨骨裂时,还咬着牙跑完30公里武装越野,终点线前倒下的那一刻,手里攥着的还是给她买的草莓糖;想起他在坦克舱里,哪怕车身剧烈颠簸,瞄准镜里的十字准星也从未偏离靶心
蓝天画他能在那么难的训练里坚持,我这点课算什么?(拿起笔,在“苌楚”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草莓)大不了每天多背半小时,总能啃下来
百诺看着她重新埋头看书的样子,嘴角悄悄扬起。她想起洛小熠在模拟对抗中,被三架敌机围攻时还能冷静做出“眼镜蛇机动”,耳机里传来警告声时,他说的那句“别慌,跟着直觉走”。她拿出荧光笔,在肩胛骨图谱旁画了个小小的战机,把骨头的凸起处标成“机翼关节”,瞬间觉得那些冰冷的术语变得亲切起来。
沙曼盯着“公海自由”条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链上的贝壳。凯风在深海500米处坚守的身影突然浮现在眼前——舱内压力逼近临界值时,他还在轻声安慰紧张的战友,说“洋流和法条一样,看似复杂,其实有迹可循”。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新的笔记本,把案例按“洋流方向”分类整理,果然清晰了很多
周末的图书馆总是座无虚席。蓝天画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楚辞》上,把“路漫漫其修远兮”这句话照得格外明亮;百诺在旁边默写解剖术语,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笔记本的空白处画满了简笔画的战机;沙曼则对着电脑屏幕,逐字逐句核对法律条文,旁边放着的海图上,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军港的位置。三人偶尔抬头对视,不用说话也能明白彼此眼里的坚持——这里的每一分努力,都是在朝着心里的方向靠近
“哎,你们听说了吗?”一个中文系的同学抱着书路过,随口和蓝天画搭话,“咱们学校大二可以报名参军,招兵处说优先考虑国防生和有专业特长的,文学系的可以去做宣传干事,医学系能当军医,法学系……好像能去搞军事法务。”
这句话像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三人心里激起层层涟漪。蓝天画握着笔的手顿了顿,《诗经》里“王于兴师,修我戈矛”的句子突然变得鲜活;百诺的指尖划过“战地急救”的章节,想起洛小熠战机上的急救包;沙曼的目光落在海图上的军港,凯风指挥潜艇的样子在脑海里愈发清晰。她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期待,像暗夜里突然亮起的星
蓝天画大二,还有一年时间(合上书,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这一年里,我们得把专业课学好,体能也得练起来,部队的选拔肯定很严格
她想起东方末说过“军人的体能是底线”,决定从明天起,每天早上去操场跑三公里
百诺嗯!(点头,把解剖图谱翻到“战地创伤处理”那一页)我要把军医需要的知识提前学完,争取明年能通过军医考核
沙曼(摸了摸手腕上的贝壳手链,眼里闪着光)我要把军事法和海洋法吃透,说不定能去西部战区的海军法务部,离凯风的潜艇部队更近一点
阳光穿过玻璃窗,在三人的笔记本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她们知道,距离报名参军还有三百多个日夜,这期间会有更难的课程,更累的挑战,但只要想起那些穿着军装的身影,想起心里未说出口的约定,就有了咬牙坚持的勇气
图书馆的钟楼敲响了下午五点的钟声,三人收拾好东西,并肩走出大门。银杏叶在脚下沙沙作响,像在为她们的决心伴奏。远方的训练场上传来新兵训练的口号声,和她们心里的节拍,完美地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