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苏晓的“重大发现”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湿润气息。林星辰一路小跑回到506宿舍,脸颊上的热度被晚风吹散了些许,但心口的悸动却久久未能平复。
她推开宿舍门,温暖干燥的空气和明亮的灯光瞬间将她包裹,与外面潮湿阴冷的雨夜形成了鲜明对比。
“星辰你回来啦!淋湿没有?哎呀,这雨下得也太突然了!”姜媛正敷着面膜,含糊不清地问道。陈静也从书桌前抬起头,投来关切的目光。
“没,没淋湿。”林星辰摇摇头,声音还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微喘。她换下鞋子,把微微潮湿的帆布包挂好,脑子里还回放着刚才雨中的那一幕。
“那就好,吓死我了,看你那么久没回来。”姜媛松了口气,又继续低头玩手机。
林星辰拿了换洗衣物,准备先去洗个热水澡,让混乱的思绪也冷静一下。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砰”地一声推开,苏晓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头发和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却一脸兴奋,眼睛亮得惊人。
“姐妹们!我回来了!哇靠,外面雨真大!差点成落汤鸡!”她一边嚷嚷着,一边甩着伞上的水珠。
“晓晓姐你也没带伞啊?”姜媛问。
“带了啊!就是风太大,差点给我刮翻……”苏晓脱下湿外套,目光扫过宿舍,最终定格在正准备去浴室的林星辰身上。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猛地凑近林星辰,上下打量着,眼神变得锐利而充满探究。
“不对……”苏晓摸着下巴,眯起眼睛,像福尔摩斯审视案发现场,“星辰,你不对劲。”
林星辰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后退半步:“啊?我……我哪里不对劲了?”
“你没淋湿!”苏晓指出关键,手指几乎要戳到林星辰干燥的衣领上,“外面下那么大的暴雨,你没带伞,从三教跑回来,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湿?连头发丝都是干的!快说,是哪位田螺哥哥送你回来的?”
姜媛和陈静一听,也立刻好奇地围了过来。
“对啊星辰,你怎么做到的?”姜媛撕下面膜,满脸好奇。
林星辰的脸“唰”地一下又红了,眼神开始飘忽:“就……就正好遇到一个同学,顺路……撑了我一段。”
“同学?哪个同学?男同学女同学?我们认识吗?”苏晓连珠炮似的发问,嘴角带着狡黠的笑,显然不信她的说辞。
“就……普通同学……”林星辰支支吾吾,心跳又开始加速。她不太擅长撒谎,尤其是在苏晓这种洞察力极强的人面前。
“哦~普通同学啊?”苏晓拖长了语调,眼神在她泛红的脸上转了一圈,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那我怎么听人说……刚才在雨里,看到你和某位‘高岭之花’,共撑一把黑伞,举止‘亲密’地往梅园走呢?”
轰——!
林星辰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扔进了一颗炸雷,瞬间一片空白。
被……被看到了?!谁看到的?怎么传得这么快?!
“哇!!!”姜媛率先发出惊天动地的惊呼,激动地抓住林星辰的胳膊,“真的假的?!陆宇珩?!他给你打伞?!还送你回宿舍?!天哪!星辰!这是什么偶像剧剧情!”
连一向文静的陈静也惊讶地推了推眼镜,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林星辰急得舌头都快打结了,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就是巧合!他顺路!真的!我们一句话都没说!而且那也不算亲密,隔着老远呢!”
她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却发现越描越黑。
“顺路?”苏晓抱起手臂,一副“你骗鬼呢”的表情,“计算机学院的学神大佬,下雨天不顺路回自己东区的窝,偏偏‘顺路’绕大半个校园送你回西区梅园?林星辰同学,是你傻还是你觉得我傻?”
“我……”林星辰哑口无言。是啊,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还有!”苏晓乘胜追击,眼睛里的光芒越来越盛,“食堂的糖醋排骨!别以为我不知道!陈浩那大嘴巴虽然没明说,但那意思我可听出来了!那是陆宇珩点名要打的窗口,结果一口没吃,怎么就那么‘巧’,通过陈浩到了你手里?嗯?”
林星辰彻底呆住了。连食堂的事苏晓都知道了?!
姜媛在一旁已经激动得快要晕过去了,摇晃着林星辰:“星辰!你快从实招来!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发展到哪一步了?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天啊!高岭之花居然为你折腰了!”
“没有!真的没有!”林星辰被摇得头晕,内心一片混乱,“什么都没有!他怎么可能对我有意思?他就是……就是可能……人比较好?比较有风度?”她自己说出这个理由都觉得心虚。陆宇珩有风度?全校追他的女生恐怕第一个不同意。
“人好?有风度?”苏晓夸张地笑了两声,“妹妹,你是对陆宇珩有什么误解吗?他那不是风度,那是制冷!据可靠消息,上个学期有个女生下雨天想蹭他的伞,你猜怎么着?他直接把伞塞给人家,自己淋着雨走了!这叫有风度?”
林星辰:“……”还有这种事?
“所以!”苏晓一拍桌子,得出结论,“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对你,绝对不一样!”
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林星辰,等着她的回答。
林星辰被她们看得无所遁形,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苏晓的话像一把锤子,敲碎了她一直以来试图维持的“巧合论”和“想多了”的自我安慰。
不一样吗?
他真的对她……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吗?
走廊里那次比对陌生人更久的注视。
食堂里那盘阴差阳错到了她手里的糖醋排骨。
还有刚才……那把倾斜向她的黑伞,那句“顺路”,那个虚扶着她避免踩入水坑的、克制又绅士的动作……
这些碎片化的细节,之前被她刻意忽略或强行解释的画面,此刻在苏晓的“指控”下,清晰地串联起来,组成了一种让她无法再忽视的可能性。
她的脸烫得厉害,心跳快得几乎要缺氧。一种混合着慌乱、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极其隐秘的欣喜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
“我……我不知道……”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他真的没说什么……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可能就是……一时兴起?”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和自我怀疑。
苏晓看着她这副模样,终于收起了调侃的表情,叹了口气,揽住她的肩膀:“傻星辰,那种冰山要是能对你‘一时兴起’,那才是真的完了蛋了。他那种人,做什么事都是有原因的,哪怕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反正,根据我纵横情场……啊不,观察校园多年经验,陆宇珩对你,绝对不一般。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
说完,她拍了拍林星辰的肩,哼着歌去拿毛巾洗澡了。
姜媛还沉浸在巨大的八卦兴奋中,围着林星辰叽叽喳喳问个不停。陈静则递给她一杯温水,眼神里带着善意的理解和鼓励。
林星辰接过水杯,温热透过杯壁传到掌心,却远不及她内心翻涌的情绪滚烫。
她走到阳台,推开玻璃窗。雨已经差不多停了,只剩下屋檐滴落的零星水珠,发出清脆的声响。清凉湿润的空气涌进来,稍微冷却了她滚烫的脸颊。
她望着远处计算机学院宿舍楼的方向,灯火零星。
苏晓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他对你,绝对不一样。”
真的吗?
那个高高在上、如同冰山雪岭般的陆宇珩,真的会对她这个平凡又有点迷糊的女生,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同吗?
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深海的炸弹,在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想起他清冷的眼眸,淡漠的语调,还有那偶尔流露出的、极其短暂的、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的细微情绪。
如果……如果不是错觉呢?
如果他真的……记住了她的口味,注意到了她的窘境,甚至……愿意为她绕一段路呢?
林星辰的心跳,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夜色渐浓,雨后的星空似乎格外清澈。
而她心中的迷雾,却仿佛被这场雨和闺蜜的话,冲刷得散去了一些,露出了底下更加复杂、也更加令人心动的模糊轮廓。
今晚,她注定要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