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点(2)

许锦薇刚把叠好的外套放在沙发扶手上，转身就见张云雷盯着她手边的鼓板，眉头又微微蹙起来。

“怎么？又看出哪儿不对了？”许锦薇干脆先开口，顺手把鼓板往腿上一放，等着他挑刺。

张云雷指尖在轮椅扶手上顿了顿，抬眼睨她：“鼓板放腿上也没个正形，手离得太远，真要起板的时候，指不定又慌里慌张碰错音。”

“我这不是还没开始练嘛。”许锦薇不服气地把鼓板往身前挪了挪，手也按他说的姿势放好，“再说了，昨天你教的我都记着呢，怎么可能慌？”

“记着有什么用？”张云雷轻嗤一声，目光扫过她紧绷的手腕，“手劲儿又绷太死了，跟攥着什么宝贝似的，等会儿敲起来准得僵。我昨天没跟你说？放松，手腕要活。”

许锦薇下意识松了松手腕，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上次你还说我手劲太松，敲出来的音没劲儿，今天又说我绷太紧，到底要怎么样？”

“这叫因地制宜。”张云雷说得理直气壮，手指虚点了点她的鼓板，“昨天是你没找到发力点，今天是你矫枉过正，怎么？听不明白？”

“我看你就是故意挑刺。”许锦薇拿起鼓板轻轻敲了一下，清脆的声响落下来，“你听，这音多正，哪儿僵了？”

张云雷侧耳听了听，却摇头：“也就听着还行，真要跟弦儿配起来，指不定差多少。再说你那姿势，肩膀都快耸到耳朵上了，等会儿练半小时，胳膊不酸才怪。”

许锦薇赶紧放松肩膀，可越想越觉得他在找茬，干脆把鼓板一放：“合着我怎么做都不对是吧？那你干脆示范一个，让我学学什么叫‘标准’。”

这话一出，张云雷倒顿了顿。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腿，又抬眼看向许锦薇，语气里多了点别扭：“我现在不方便起身，等以后……”

许锦薇见他神色微变，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才想起自己这话失了分寸。可话已出口，又拉不下脸道歉，只能别过脸嘟囔：“我也没说非要你起身，就是……就是觉得你光说不练，没说服力。”

“没说服力？”张云雷挑眉，忽然伸手往她鼓板边凑了凑，指尖轻轻碰了碰鼓板边缘，“你刚才敲的那下，重音落早了半拍，要是跟京胡配，琴师得跟着你错。这要是在台上，不得让人笑话？”

“我那是故意的！”许锦薇嘴硬，可耳朵却悄悄红了，“我就是想试试你能不能听出来，谁知道你……”

“试试我？”张云雷被气笑，“合着我还得谢谢你给我出考题？许锦薇，你要是把这份心思用在练鼓板上，也不至于现在还得我盯着。”

“我用不用心，跟你有什么关系？”许锦薇别过脸，可手里却悄悄调整了鼓板的位置，“我自己练我的，你愿意盯就盯，不愿意盯就别管。”

张云雷看着她别扭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嘴上却不饶人：“我不管？等会儿我姐回来问起，你要是还敲不对，她又得说我没尽心。我可不想替你背锅。”

“谁要你替我背锅？”许锦薇拿起鼓板，这次没再跟他抬杠，而是轻轻敲了起来。节奏比刚才稳了不少，手腕也放松了些。

张云雷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