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日子,她刻意避开所有新闻,不用智能手机,不上网,只在古城里闲逛,学着像当地人一样慢节奏生活。她在一家小咖啡馆找了份兼职,学习冲泡咖啡和制作甜点。这种简单体力劳动反而让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然而,逃避终究是暂时的。一个月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去了网吧,搜索了顾氏集团的近况。
新闻让她心惊肉跳。顾氏股价连续下跌,董事会内部矛盾公开化,最令人担忧的是,顾云深已经近一个月没有公开露面。报道用语谨慎,但暗示董事长“因健康原因”暂时休养。
苏念感到一阵内疚和不安。尽管知道这不是她的错,但她无法否认自己在顾云深状态恶化中扮演的角色。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梦中顾云深站在顾氏大厦顶楼,望着远处,眼神空洞。她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想要靠近,却被无形的墙阻挡。最后他转身看她,唇角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笑:“你终于来了。”
苏念惊醒,一身冷汗。窗外,大理的月光清冷如水。
第二天咖啡馆打烊后,老板阿杰——一个四十多岁、从北京来的艺术家——邀请她一起喝茶。
“你看起来心事重重,”阿杰沏着普洱茶,“刚来大理的人都这样,带着城市的影子。”
苏念勉强笑笑:“很明显吗?”
“眼睛骗不了人。”阿杰递给她一杯茶,“为情所困?”
苏念沉默片刻,轻声问:“如果一个人因为你而痛苦,但你无法回应他的感情,该怎么办?”
阿杰若有所思:“感情没有对错,只有合不合适。不能因为别人爱你,你就必须有回报。那不公平。”
“但如果他的痛苦真实存在呢?”
“每个人的痛苦最终都只能自己解决。”阿杰看着窗外的苍山,“你不是任何人的救世主,小念。先救自己。”
这些话让苏念稍感安慰,但内心的不安依然挥之不去。
一周后,她在咖啡馆服务时,意外遇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顾云深的姐姐顾云舒。
顾云舒穿着简单的棉麻衣服,与在大理的氛围格格不入。她看到苏念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能聊聊吗?”她直接问道。
两人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顾云舒直入主题:“我弟弟住院了。精神崩溃,诊断为重度抑郁和焦虑症。”
苏念手中的咖啡勺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拒绝治疗,整天只是看着窗外,或者...”顾云舒顿了顿,“画满纸的满天星。”
苏念感到心脏紧缩:“我很抱歉...”
“我不是来责怪你的。”顾云舒的表情罕见地柔和,“事实上,我可能是来求助的。”
她告诉苏念,顾云深在崩溃前一直在暗中寻找苏念的下落。当他发现她彻底消失后,状态急转直下。
“医生说,他有一种固执的妄想,认为你们之间有一种特殊的联系,甚至认为你也在等他。”顾云舒的声音带着疲惫,“我们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打破这个幻想。”
苏念感到一阵寒意:“我能做什么呢?出现只会让情况更糟。”
“或许需要你亲自打破他的幻想。”顾云舒直视她,“让他面对现实,而不是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
苏念摇头:“这太残忍了。”
“比让他一直活在妄想中更残忍吗?”顾云舒反问,“顾氏现在由我暂代管理,但董事会已经不耐烦了。如果他不能尽快恢复,可能会被永久取代。那将彻底摧毁他。”
苏念陷入两难。出现可能会给顾云深错误的希望;不出现则可能让他越陷越深。
最终,她答应顾云舒,写一封信由她转交。在信中,她坦诚而坚决地表明:她对他只有同事之谊,从未有过其他感情;希望他接受治疗,回归正常生活;她已开始新的人生,不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