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声碎

进了寺，大殿里的佛像缺了头，香案上积着厚厚的灰，像是被遗忘了无数个岁月。只有一个木鱼摆在中央，木头上刻着“方丈圆寂日”五个字，字体深陷，带着一股陈年的死气。白星辰心里警铃大作，刚走近，那木鱼突然自己响了，“笃、笃”的声音很慢，像老人迟滞的心跳，每响一下，香案上就多一道深深的划痕，仿佛有看不见的爪子在疯狂抓挠

“不对劲。”宋楚云几乎是本能地将白星辰拉到身后，动作快得带着风。他迅速捡起一根断香，眼神锐利如鹰，“这声音在引东西。”话音刚落，偏殿就传来“咔嚓”一声木板断裂的脆响，像骨头被生生掰断，听得人头皮发麻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拔腿就往偏殿跑。刚拐进去，就看见地上躺着具骷髅，身上还套着件破旧不堪的僧袍，布料都快成了絮状。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骷髅的手骨还紧紧攥着半张纸，上面用暗红色的、像是干涸血液的东西写着字：“钟声起，木鱼响，方丈藏骨，僧众成僵”

“成僵？”白星辰眉头紧紧皱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这两个字带着一股阴寒的气息，瞬间弥漫在整个偏殿。宋楚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那声音很轻，却一下下敲在两人的神经上

他猛地转头，只见十几个穿着僧袍的人影正堵在门口，一个个身形僵硬，脸是青灰色的，像是被泡在水里很久的腐肉，眼睛里更是空洞洞的，没有一点光亮，死气沉沉的，正是纸里写的“僵”。那些“僧僵”一动不动，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他们撕成碎片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木鱼还在大殿里固执地响着，“笃、笃”，每一声都像是在为死亡倒计时。白星辰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和宋楚云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心脏狂跳的“咚咚”声，几乎要撞破胸膛

宋楚云的手悄悄伸到身后，紧紧握住了白星辰的手腕，掌心温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白星辰能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力量，也感受到了那份同生共死的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快速在偏殿里扫过，寻找着可能的生路

那些僧僵开始缓缓移动了，步伐僵硬却异常坚定，朝着他们逼近。宋楚云低喝一声：“跑！往大殿跑！”他猛地一拉白星辰，两人转身就朝着大殿的方向冲去。僧僵们的速度虽然不快，但胜在数量多，而且似乎不知疲倦，紧追不舍

白星辰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只见那些僧僵的青灰色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狰狞，僧袍的下摆随着他们僵硬的动作扫过地面，带起一片灰尘，也带起一片死亡的气息。他能看到最前面的那个僧僵，嘴巴微微张开，露出漆黑的牙齿，像是在无声地嘶吼

“快！”宋楚云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他拉着白星辰，在大殿和偏殿之间的走廊里穿梭。身后僧僵们的脚步声、僧袍摩擦声，还有那若有似无的、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都在疯狂地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终于，他们又冲回了大殿。宋楚云眼疾手快，一脚踹向旁边一根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柱子。“轰”的一声，柱子断裂，巨大的石块和木屑砸落下来，暂时挡住了僧僵们的去路

两人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浸湿了后背的衣服，黏腻地贴在身上。白星辰看着宋楚云因为奔跑而微微泛红的侧脸，还有他紧握着自己手腕、指节泛白的手，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后怕，也有庆幸，庆幸身边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