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约”教堂地下室的邪异“圣坛”被彻底清理，每一件物品都被编号、封装，运回市局实验室进行最精细的检验。那本被焚毁的笔记本残片被小心保存在专用的证物袋里，技术人员试图通过多光谱成像等技术，榨取最后一点可能的信息。墙壁上那些形态各异的十字架被逐一拍照、记录，试图找出它们与过往悬案的关联。
然而，最重要的收获，依然是那几页焦黑残片上勉强可辨的字迹——“基石……名单……赎罪……”以及那个火焰十字架的符号。
“‘基石名单’……”沈砚在专案组会议上重复着这个词，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沉重的分量，“这很可能是一份‘牧神’认为需要被‘净化’或‘献祭’的目标名单。‘基石’，意味着在他扭曲的认知里，这些人的‘牺牲’是构建他所谓新秩序的根基。”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心头蒙上更深的阴影。如果“牧神”真的拥有这样一份名单，并且已经开始了行动（苏晚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那么名单上的其他人，正身处极度的危险之中。
“必须破解这份名单！”沈砚斩钉截铁，“岑晞，残页上的任何微小痕迹，哪怕是纸张纤维的排列，都不要放过！许妄、蒋时，重点分析那些十字架和木料上可能隐藏的标记或信息！周峋，重新梳理所有与‘十字架’案可能相关的悬案、以及近期所有非正常死亡事件，寻找模式或共同点！纪灼，协助比对所有图像信息，寻找我们可能忽略的符号关联！”
整个团队像一台精密而疯狂的机器，再次超负荷运转起来。压力巨大，时间可能所剩无几。
对教堂地下室其他物证的初步分析很快有了更多发现。那些“苦木”木料上，除了之前发现的血迹，在一些十字架的背面或侧面，发现了极其细微的、用针尖刻下的数字或字母缩写。经过统计，这些标记似乎没有重复，像是一种编号系统。
“这些编号，会不会和‘名单’有关？”纪灼提出假设，“每个编号对应名单上的一个人？”
同时，岑晞团队对残页的进攻取得了艰难但关键的进展。通过增强处理，他们在残页边缘，那个火焰十字架符号的下方，发现了一行几乎被完全烧毁、极其模糊的印刷体数字，像是某种日期或代码：“73-08-21”。
“73-08-21？这看起来像是一个日期，1973年8月21日？或者是一个代码？”岑晞汇报。
1973年？那是在场大多数人都尚未出生的年代，距离“十字架”案最初发生的时间也相隔甚远。
“查！查这个日期！所有与之相关的事件，无论是本地的还是全国的，公开的还是未公开的！”沈砚命令。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信息库被再次调动。关于1973年8月21日的信息浩如烟海，大多是无关系要的日常记录。调查一度陷入停滞。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蒋时提出了一个被忽略的角度。他一直在研究那个火焰十字架的符号，将其与已知的各类宗教符号、极端组织标志进行比对，均未找到完全一致的。但他注意到，这个符号的火焰形态，与法医档案中记录的、一种特定类型的工业火灾现场中物品燃烧后的残留图案，有几分神似。
“工业火灾？”沈砚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
他们立刻调整方向，重点排查与1973年8月21日相关的、本地区发生的重大火灾事件。
经过大量筛选，一条尘封的记录跳了出来：1973年8月21日，本市原‘红星’化工厂三号仓库发生特大火灾，引发连环爆炸，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和环境污染，事故原因最终认定为‘操作不当’，相关责任人受到处理。
化工厂火灾！这似乎能与“牧神”对化学品的熟悉、以及那个火焰十字架的意象联系起来！
“重点查这个‘红星’化工厂火灾的后续！所有伤亡人员名单、处理结果、社会影响！”沈砚感到自己正在接近某个核心。
档案部门送来了泛黄的卷宗。那场火灾造成了十四人死亡，数十人受伤，震动全市。伤亡名单上，大多是工厂的工人和技术员。
“难道‘牧神’或者其关联者，与这场火灾有关？”周峋猜测，“是受害者家属复仇？还是当年被处理的责任人心怀怨恨？”
随着对化工厂火灾档案的深入研读，一个细节引起了沈砚的注意。在事故调查报告中，提到火灾最初起源于三号仓库一个存放“特殊实验性溶剂”的区域，而当时负责该区域安全管理的一名姓魏的工程师，在事故后因“重大责任事故罪”被判刑，并在服刑期间因抑郁症自杀身亡。
这名魏工程师，有一个当时年仅八岁的儿子。
沈砚立刻让岑晞查找这个孩子的后续信息。由于年代久远且涉及隐私，信息很少，只查到这孩子后来被亲戚带走抚养，改名换姓，之后便如同消失了一般。
一个在童年时期经历巨大创伤（父亲入狱并自杀），并且可能因此对社会充满怨恨的人……这完全符合“牧神”可能具备的心理画像！
“这个孩子，会是‘牧神’吗？”纪灼看着那寥寥几行的信息，轻声问道。
“即使不是他，这场火灾也一定是‘基石名单’的重要起源！”沈砚肯定地说，“名单上的人，很可能都与这场火灾有关联——可能是当年的调查人员、厂方领导、甚至是……幸存的工人？”
他立刻下令，尽可能复原当年那场火灾的所有相关人员名单，无论是受害者、责任方还是调查组。同时，对名单上仍在世的人员，立刻采取秘密保护措施！
就在警方开始行动，试图抢在“牧神”之前找到并保护潜在目标时，技侦部门截获了一段通过那个暗网节点中转的、极其短暂的加密信息。信息无法完全破译，但其信号特征与李辉被捕后、“老猫”链条被切断时出现的信号波动高度相似！
“牧神”再次活动了！他在确认通讯安全，还是在……下达新的指令？
沈砚看着白板上那个“73-08-21”的日期，以及旁边开始罗列的、从化工厂火灾档案中找出的一个个名字。
一场跨越了近五十年的悲剧，似乎正以一种极端而残酷的方式，寻求着它的“赎罪”。
而“牧神”手中的“基石名单”，究竟写着谁的名字？他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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