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盛宴·浪涌》
倪永孝睁开眼时,意识还陷在社团里的枪林弹雨里——昨晚刚处理完叛徒,他明明该在倪家老宅的书房,怎么一睁眼,周遭却是陌生的暖黄灯光?
鼻尖先传来一阵淡香,不是雪茄的醇厚,也不是消毒水的冷冽,是种像刚晒过太阳的栀子花香,软乎乎地裹着他。他僵硬地偏头,看见个陌生女人正蜷在他怀里,长发散在枕头上,呼吸轻得像羽毛。这不是他的妻子,倪家的主母从不会这样毫无防备地靠在他怀里,更不会有这样柔软的、不带任何算计的睡颜。
他下意识想推开,手刚抬起来,就瞥见了房间的布置——墙上挂着两人的合照,照片里的“自己”笑得眉眼弯弯,正牵着眼前的女人在沙滩上跑;床头柜上摆着两个马克杯,杯身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旁边还放着本儿童绘本。这不是倪家老宅的冷硬红木家具,没有无处不在的保镖,连空气里都飘着股烟火气,陌生得让他心头发紧。
“醒啦?”怀里的女人动了动,抬头时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糊,伸手就把他往怀里又揽了揽,掌心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再睡会儿嘛,我十点才有课,你昨天晚上那么晚回来,肯定没睡够。”
苏晚的声音很软,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指尖划过他头皮时,传来一阵陌生的痒意。倪永孝浑身绷紧,本该推开她的手却像被定住了——她身上的栀子花香更浓了些,混着她呼吸里的淡淡奶香,竟奇异地压下了他心底的警惕。他看着她垂下来的睫毛,看着她眼底毫无杂质的温柔,那些关于背叛、关于厮杀的记忆,竟在这一刻淡了些。
“你……”他刚想开口问“你是谁”,话到嘴边又卡住了。苏晚已经把脸埋进他颈窝,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皮肤,声音含糊:“别说话啦,再陪我睡十分钟,就十分钟。”她的手还在轻轻摸着他的头,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倪永孝僵在原地,却没再推开她。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体温,感受到她心跳的频率,感受到她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这和他熟悉的世界太不一样了——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步步为营,只有这样直白的、温暖的亲近。鼻尖的栀子花香缠绕着他,心底的困惑还在,可那股莫名的安心感却越来越浓,让他紧绷的脊背渐渐放松下来。
苏晚没再说话,呼吸慢慢变得平稳,显然又睡熟了。倪永孝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她散在枕头上的头发——很软,像她的人一样。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谁,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过着怎样的生活,可此刻,他竟不想打破这份宁静,只想顺着这份安心,再沉进这陌生的温柔里,多待一会儿
倪永孝再次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凉了,怀里的栀子花香也淡了些。他坐起身,脑子还昏沉着,陌生房间的细节却更清晰——窗帘是浅灰色的棉麻料,上面印着小朵的向日葵;衣柜门上贴着两张儿童涂鸦,画着歪歪扭扭的一家人。
楼下传来轻微的声响,混着一阵食物的香气飘上来——不是倪家老宅里佣人做的精致粤菜,是种更家常的、带着番茄和鸡蛋香的味道,勾得人胃里发空。他起身下床,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楼梯口,刚好看见那个叫他“老公”的女人在厨房忙碌。
她系着米白色的围裙,长发扎成低马尾,正弯腰搅拌锅里的番茄炒蛋,阳光从厨房窗户照进来,给她的侧脸镀了层暖光。听见脚步声,她回头望过来,嘴角立刻弯起,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醒啦?刚好可以吃饭了。”
倪永孝还没回神,就被两个小身影围住。穿蓝色校服的男孩仰着头笑他:“爸爸好懒!我和安安都穿好校服了,你才起床!”旁边扎着羊角辫的女孩也跟着点头,手里还攥着个三明治:“爸爸昨天是不是偷偷去看星星了?才起这么晚。”
“倪念、倪安,别笑话爸爸。”苏晚端着菜走出来,伸手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头,又转向倪永孝,笑着递过碗筷,“快坐呀,粥还热着,你昨天回来都说饿了。”她递碗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温热的触感让倪永孝愣了愣,目光又落在她脸上——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酒窝陷在脸颊上,眼里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温柔,好看得让他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他就这么站着盯着苏晚,直到苏晚伸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发什么呆呀?快吃饭,不然孩子们要迟到了。”
“爸爸被妈妈拍啦!”倪念立刻笑着拍手,倪安也跟着咯咯笑,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倪永孝的脸颊莫名有些发烫,连忙接过碗筷坐下。桌上的菜很简单,番茄炒蛋、凉拌黄瓜,还有一碗小米粥,可冒着的热气里却裹着股让人安心的烟火气。他看着苏晚给孩子们夹菜,听着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地说学校的事,手指捏着筷子,心里的困惑还在,可那股莫名的暖意,却比早饭的热气更先漫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