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那场无声的溃败,成了压垮苏挽晴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没有再哭,只是觉得异常疲惫,一种从灵魂深处弥漫出来的、积累了两世的无力和倦怠。
她请了年假,手续办得飞快,像是要逃离一场蔓延的瘟疫。
收拾行李的时候,她翻出了一条很久没戴过的淡蓝色丝巾。
她记得,有一次项目庆功宴,她偶尔系了这条丝巾,当时沈聿修的目光在她颈间停留了足足好几秒,眼神里有种她当时看不懂的、深切的哀伤。
现在她有点明白了。
那或许,是云芷生前喜欢的颜色。
她拿起丝巾,最终却只是将它仔细地叠好,放回了抽屉最深处。
有些颜色,有些人,该被封存起来了。
离开前,她鬼使神差地又去了一次那座艺术馆。
不是期待偶遇,更像是一种仪式,一场对前世今生的正式告别。
馆内依旧冷清。
她避开了所有可能遇到他的路径,径直走向那间放着碎玉的展厅。
紫檀木盒还在玻璃柜中,那些承载着太多痛苦的碎片静默地躺着。
苏挽晴隔着玻璃,静静地望着它们。
这一次,心口的疼痛依然清晰,却不再那么锐利,而是转化为一种沉甸甸的、却终于可以承受的悲哀。
她终于看清了。
困住他们的,从来不是这碎玉,也不是那场雪,而是沈聿修画地为牢的心。
他固执地抱着那份愧疚和恐惧,拒绝走出来,也拒绝让她靠近。
他用最残忍的方式“保护”她,却也亲手将两人推入更深的绝望。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玻璃,仿佛最后一次抚摸那些破碎的过往。
“再见。”
她在心里无声地说。
告别萧执和云芷。
告别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爱与恨。
告别那个因为一段模糊前世而悸动、痛苦、不知所措的苏挽晴。
转身欲走时,却差点撞上匆匆而来的特助。
特助见到她,明显愣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复杂至极的神色,有惊讶,有同情,甚至还有一丝……不忍?
“苏小姐?您……”
特助看了看她身边的行李箱,话语顿住了。
“我来道别。”
苏挽晴的语气平静得出奇,甚至带上了一点淡淡的、疏离的微笑,
“假期结束前,我应该就不回来了。后续工作已经交接好了。”
特助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目光下意识地瞥向顶楼的方向,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叹息:“……祝您旅途愉快。”
苏挽晴点了点头,拉着行李箱准备离开。
就在她擦肩而过的瞬间,特助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声音压得极低,语速飞快地说:
“苏小姐,沈总他……昨晚送您回去后,情况很不好,入院了。他的心脏……医生说情况很复杂,是旧疾,预后……不太好。”
苏挽晴的脚步顿住了,背影僵硬了一瞬。
特助的声音带着恳求:
“他谁也不让告诉,只是看着窗外……他其实……”
“王特助。”
苏挽晴打断了他,没有回头,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但是,这已经与我无关了。”
特助愣住了,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