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消息)
在他去世约莫半年后,苏挽晴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国际快递。
里面没有信,只有一本非常旧的、皮革封面的笔记本,以及那枚金缮玉佩的原物。
笔记本的扉页上,是沈聿修后期因病而显得颤抖歪斜的字迹,只有一行:
「物归原主。勿念。」
笔记本里,是断断续续的记录,日期模糊,字迹时好时坏。
有时是几句毫无关联的古诗词,有时是药物副作用的抱怨,更多的是空白。只在最后一页,有一句完整的话,墨迹很淡:
「今晨阳光很好,像那年艺术馆的下午。我大概,是原谅自己了。」
苏挽晴拿着那枚玉佩,金线在灯光下闪着温润的光。它冰凉的触感,终于不再带有任何情绪的重量。
她没有留下它。
她联系了一家权威的博物馆,以匿名捐赠者的身份,将玉佩和笔记本一并捐了出去。
让它们成为历史的一部分,而不是她个人生命里沉重的注解。
处理完这一切,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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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春天。
苏挽晴和几个朋友去江南旅行。
她们租了一条乌篷船,在细雨中慢悠悠地穿行于水乡古镇。
船桨划破碧绿的水面,漾开一圈圈涟漪。两岸是白墙黛瓦,偶尔有妇人临河浣衣,孩童在石桥上奔跑嬉笑。
朋友在一旁笑着说些什么,苏挽晴没有听清,她只是微微仰起脸,感受着细雨拂面的凉意。
空气中有泥土和水汽的清新味道。
在这一刻,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也有过这样一个湿润的、让人心里发慌的季节。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已经记不真切了。
好像有过很深的遗憾,很痛的别离。
但如今,山河无恙,岁月平静。
她低下头,看着水中自己不再年轻的倒影,随着涟漪轻轻晃动,然后,慢慢归于平静。
船,继续向前驶去。 驶向烟雨朦胧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