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笑，搁下笔，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朕赏你件东西。”说着取下随身玉佩，亲自系在她腰间，“这是朕做皇子时，皇阿玛所赐。”
文鸳震惊抬眼。这玉佩的意义，她再清楚不过。
“往后见它如见朕。”弘历指尖轻抚玉佩流苏，“无论谁，都要对你毕恭毕敬。”
窗外暮色渐浓，他执起她的手：“陪朕用膳。今儿让他们做了你爱的蟹粉狮子头。”
又过了几日，弘历终于在初一十五循例宿在皇后宫中的间隔里，翻了一次娴妃的牌子。
延禧宫那晚早早落了钥，灯火也比平日熄得早些。后宫无数双眼睛暗地里盯着，揣测着帝王是念了旧情，还是仅仅全了规矩面子。
文鸳那夜却睡得极安稳，甚至吩咐小厨房做了甜羹作夜宵。她清楚，弘历的心如今在她这里，去延禧宫不过是平衡之术，是给皇后和太后看的姿态。况且，经过画页之事，弘历心中对青樱那份残存的、可能因隔绝而美化的旧情，恐怕也已掺了算计和芥蒂。一个用旧情试图唤起怜惜的女人，在帝王眼中，已然落了下乘。
翌日清晨，文鸳醒来时神清气爽。她慢条斯理地用过早膳，才扶着宫女的手往御花园散步，掐准了时辰，恰好在娴妃往皇后宫中请安的路上“偶遇”。
青樱依旧是一身素净，只是眼底难以掩饰的淡淡青黑，泄露了她昨夜并未安眠。她见到文鸳，规矩行礼，姿态无可挑剔。
“娴妃姐姐安好。”文鸳笑意盈盈，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青樱略显苍白的面容，“姐姐瞧着有些倦怠，可是昨夜……未曾休息好？”她语气关切，尾音却带着一丝只有彼此才懂的微妙。
青樱眼帘微垂，避开了她探究的视线，声音平静无波：“有劳妹妹挂心，只是昨夜贪看月色，睡得晚了些。”
“原是如此。”文鸳恍然点头，指尖轻轻拂过自己腰间那枚温润显眼的玉佩，动作自然流畅，“皇上也常说臣妾贪玩，总嘱咐要好生休息。这不，特意赏了这玉佩，说是安神养人，要臣妾时时戴着。”她成功看到青樱的目光在触及那枚皇子玉佩时几不可察地一凝，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文鸳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和善：“姐姐若觉得精神不济，不如试试臣妾宫里的安神香？是皇上亲自调的木兰清露，效果极好的。”
青樱袖中的手微微收紧，面上依旧淡然：“多谢妹妹美意，心领了。”她侧身让开道路，“时辰不早，莫让皇后娘娘久等。”
文鸳也不再纠缠，含笑点头，扶着宫女的手率先离去，那枚玉佩在她腰间轻轻晃动，在晨光下流转着温润却又刺目的光泽。
请安时，皇后照例说了些六宫和睦的场面话，目光在文鸳和青樱之间转了转，却并未多言。倒是其他嫔妃，见文鸳依旧春风得意，而新复位的娴妃沉默寡言，看向青樱的目光便少了几分忌惮，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轻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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