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又开始飘雪,佛像慈悲的眼眸俯视着众生。文鸳在帝王怀中,缓缓绽开一个笑容。
自那日后,文鸳去宝华殿祈福更为勤勉,抄写的经文也源源不断送往长春宫。她不仅为二阿哥祈福,更在佛前虔诚祈求子嗣。这番“深明大义”与“虔诚之心”,果然通过不同渠道传入了弘历和皇后耳中。
二阿哥的病在太医的全力救治和皇后的精心照料下,终于转危为安。皇后对文鸳虽未必全然信任,但那份在艰难时刻递过来的善意,终究是记下了一笔。弘历更是龙心大慰,觉得文鸳不仅貌美解意,更有大局观,堪为妃嫔表率。
这日,弘历下旨,以“温婉淑德,克娴内则,深慰朕心”为由,正式晋封文鸳为祺嫔。虽只是嫔位,但在此多事之秋,已是难得的晋升。内务府送来嫔位的冠服、册宝,景仁宫上下喜气洋洋。
文鸳身着崭新的嫔位吉服,对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镜中人眉眼依旧娇艳,眼底却多了几分以往没有的沉静与盘算。她知道,这一步,走得稳妥。
晋封礼成后,弘历来她宫中的次数愈发频繁,太医院调理身体的方子也流水似的送来。文鸳不动声色地承受着这愈发炙热的隆宠,心里那根关于子嗣的弦,也越绷越紧。
一日午后,弘历歇在她这里,两人正说着话,李玉在门外低声禀报,说海常在求见。
文鸳微怔,看了弘历一眼。弘历正闭目养神,随意道:“你宫里的人,你自己见便是。”
海兰进来,恭恭敬敬行了礼,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绣囊:“嫔妾叩见皇上,叩见祺嫔娘娘。娘娘晋封之喜,嫔妾无以为贺,亲手绣了个安神香囊,里头装了些宁神的干花,望娘娘不弃。”
文鸳示意景泰接过,笑道:“妹妹有心了,快起来坐。”
海兰谢了恩,却不敢真坐,只垂手立在一旁。她比之前气色好了些,但依旧小心翼翼。闲话几句后,海兰似是无意般轻声道:“方才嫔妾过来时,瞧见娴妃娘娘往御花园去了,像是去赏那几株新开的绿梅。”
文鸳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面上笑容不变:“是么?娴妃姐姐倒是好雅兴。”
弘历闻言,眼皮都未抬,只淡淡“嗯”了一声。
海兰又说了几句闲话,便知趣地告退了。
待她走后,文鸳倚回弘历身边,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划着,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好奇:“皇上,那绿梅很稀罕么?臣妾还没见过呢。”
弘历睁开眼,握住她作乱的手指:“不过是颜色少见些。你若喜欢,朕让人移几株到你宫里。”
文鸳却摇了摇头,嫣然一笑:“臣妾才不要。花儿在园子里开着,大家都能赏,移到自己宫里,反倒失了那份天然意趣。皇上若得空,陪臣妾去园子里看看便好。”
她这话说得大方又剔透,弘历听了颇为受用,捏了捏她的脸颊:“就你会说。好,朕陪你去看。”
文鸳笑意更深。她当然要去看,而且要弘历陪着她,光明正大地去看。她要看看,那个“偶遇”帝王赏梅的青樱,见到他们并肩而行时,脸上会是何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