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渐浓，御花园里的花草抽了新芽，连带着后宫似乎也躁动了几分。这日，弘历在养心殿批阅奏折至傍晚，颇觉烦闷，便信步往御花园散心，李玉紧随其后。
行至曲径通幽处，忽闻一阵婉转缠绵的琵琶声，如泣如诉，伴随着女子清亮的歌喉，唱的是一首江南新曲。弘历驻足倾听，眉头微挑。
李玉察言观色，低声道：“皇上，听着像是……启祥宫金答应的声音。”
弘历未置可否，循着声音走去。只见不远处的水榭旁，金玉妍穿着一身娇俏的樱草色春衫，怀抱琵琶，纤指轻拨，正唱得投入。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薄施脂粉，发髻上簪着新摘的玉兰，在暮色春光里，别有一番鲜妍明媚。
一曲终了，金玉妍仿佛才惊觉圣驾在此，慌忙放下琵琶，盈盈拜倒，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与娇柔：“臣妾不知皇上在此，惊扰圣驾，请皇上恕罪。”
弘历看着她，目光在她鲜亮的衣衫和妩媚的眉眼间停留片刻，淡淡道：“起来吧。曲子不错。”
金玉妍心中暗喜，正要趁势再说些什么，一个带着明显不悦的清脆声音自身后响起：
“金答应好雅兴啊。”
众人回头，只见文鸳扶着景泰的手站在不远处，身上是一件家常的藕荷色软缎常服，未施粉黛，发间只簪一支素银簪子，与金玉妍的精心装扮对比鲜明。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冰，直直落在金玉妍身上。
金玉妍心里一咯噔，忙又行礼：“嫔妾给祺嫔娘娘请安。”
文鸳却不叫起，缓步走上前，先是对弘历屈了屈膝：“皇上。”随即目光转向仍保持着行礼姿势的金玉妍，声音不高，却带着嫔位主位的威仪，“金答应，可知此处临近养心殿，乃皇上理政休憩之所？在此弹唱嬉闹，规矩何在？”
金玉妍没想到文鸳上来就扣帽子，勉强维持着镇定：“回娘娘，嫔妾只是见春光正好，一时忘形……”
“忘形？”文鸳打断她，唇角勾起一抹冷嘲，“宫中规矩，嫔妃无事不得擅近乾清宫、养心殿周遭，以免打扰圣虑。你身为答应，入宫时日也不短了，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还是说……”她眼风扫过金玉妍那身过于鲜亮的衣服，“刻意为之，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话已是极重。金玉妍脸色一白，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求助似的看向弘历：“皇上，嫔妾没有……嫔妾只是……”
弘历站在一旁，并未立刻开口。他看着文鸳，她虽衣着素净，此刻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因不悦而生的凛然之气，比平日娇媚时更添了几分生动。他自然看出金玉妍的心思，也看出文鸳这是醋了。
文鸳见弘历不语，心中底气更足，她向前一步，逼近金玉妍，声音沉了下来：“本宫看你就是规矩学得不好！既然不懂，那就回去好好学！抄写《女则》《女训》各十遍，没抄完之前，不必出启祥宫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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