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王若弗（26）

数日后，一则消息在汴京悄然传开：端嫔盛氏感念边关将士辛劳，体恤圣心，自愿将入宫前打理产业所得之利，并变卖部分嫁妆首饰，凑足五万两白银，以“无名氏”之名，通过官家信重的内侍，捐作西北军饷。

此事做得极其隐秘，并未大张旗鼓，但如何瞒得过赵祯？他稍加查探，便知这“无名氏”正是端嫔华兰及其母家。华兰在他问及时，只柔顺答道：“妾身与母亲只是想着，将士们在边关浴血，我们在后方安居，略尽绵力是应当的。且母亲常说，女学堂能开，亦是托赖天下安宁，边疆稳固。此事本不欲惊动陛下，只想悄悄做了，求个心安。”

赵祯闻言，心中大为感动。他正为军饷之事焦头烂额，华兰此举，不仅解了他燃眉之急，更显得她识大体、顾大局，且不居功自傲，这份心意，远比金银更重。他握着华兰的手，叹道：“爱妃与盛家，真乃朕之肱骨，国之柱石。” 此后，对华兰更是爱重，连带着对盛家也愈发看重。盛紘在官场上，明显感觉到同僚的态度更加热络恭敬，心中对王若弗的“深谋远虑”更是叹服。

就在盛家圣眷正浓时，王若弗足月生产，再次顺利诞下一名健康的男婴，取名长榕。盛家嫡子再添一员，盛紘喜不自胜，大摆筵席。此次满月宴，不仅宾客盈门，连宫中亦赐下厚赏，端嫔华兰更是得了恩准，赐下不少宫中珍玩给幼弟做礼，荣耀至极。

然而，在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盛况之下，一丝不易察觉的暗流开始涌动。王若弗因接连生育，加之操劳过度，产后身体恢复得大不如前，时常感到精力不济。她虽强打精神，将内宅依旧管得铁桶一般，但对前院、尤其是盛紘身边的一些细微变化，难免有些疏忽。

盛紘正值壮年，官运亨通，家宅“安宁”，不免有些志得意满。他身边的长随、清客们最会察言观色，见他如今地位稳固，圣眷正浓，便开始变着法儿地奉承，引着他接触些风雅……或者说，不那么风雅的事物。

先是有人送来了两个扬州来的瘦马，姿容绝世，精通音律。盛紘初时还顾忌着王若弗，只敢在外书房偷偷瞧上一眼，听个小曲。但久而久之，在那帮清客的怂恿和美人儿的温存小意下，心思便有些活动。他想着，自己如今身份不同往日，纳一两个绝色女子为妾，似乎也无伤大雅，反倒更显风流。更何况，王若弗如今精力不济，对他也不似从前那般紧盯……

这一切，自然瞒不过卫恕意的眼睛。她如今协助王若弗打理部分庶务，对前院的动静也有所耳闻。她心中忧虑，深知主君若在此刻沉迷女色，不仅于官声有碍，若被御史参上一本，之前的努力可能付诸东流，更会深深刺痛刚刚产育、身体欠佳的大娘子。

她思虑再三，没有直接去向王若弗禀报——她怕王若弗正在养身体，闻此消息动怒伤身。而是选择了一个迂回的方式。她寻了个机会，在与明兰讲解《汉书》时，似是无意地提起了前朝一位官员，因晚年耽于美色、纵情声色而遭弹劾、晚节不保的故事，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偶尔路过书房窗下的盛紘隐约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