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她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决心,“我不能倒下去……昭华的仇,还没报。”
她看了一眼窗外承乾宫的方向,眼神复杂难辨。沉璧,你此刻的春风得意,又能持续到几时?这后宫,从来就不相信眼泪,只相信手段和实力。
丧女之痛,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将魏璎珞的心割得鲜血淋漓。但与此同时,也将她骨子里那份不屈与狠厉彻底激发了出来。当她从这场巨大的悲痛中挣扎着站起来时,必将带着更深的城府和更烈的复仇之火。
傅恒得知昭华公主夭折、魏璎珞悲痛欲绝的消息后,心如刀绞。他深知宫规森严,更明白皇上对过往之事的芥蒂,但终究放心不下那个他曾倾心、如今正承受剜心之痛的女人。他寻了个由头,以汇报西北军务细节为由递牌子进宫,在养心殿向弘历简明禀报后,便“顺路”绕到了延禧宫附近。
他自然无法进入内殿,只远远地站在宫墙外的甬道上,恰好能看到延禧宫紧闭的宫门和檐下悬挂的白灯笼。他驻足良久,面色沉痛,目光中是难以掩饰的担忧与哀戚。他希望能以此种方式,无声地传递一丝慰藉,让宫内的魏璎珞或许能感知到,并非所有人都沉浸在虚情假意的哀悼中,至少还有人为她真心难过。
然而,他这“顺路”的驻足,却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迅速报到了弘历耳中。
“富察傅恒在延禧宫外站了多久?”弘历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手中正在把玩的一枚和田玉扳指却被捏得指节泛白。
“回皇上,约有……一炷香的功夫。”李玉小心翼翼地回答,头垂得更低。
弘历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让李玉退下。殿内只剩下他一人时,他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丧女之痛,他亦有之,但傅恒此举,在他眼中,已远远超越了臣子对本宫妃嫔的寻常同情。那是一种基于旧日情谊的、逾越规矩的关怀,像一根毒刺,狠狠扎在他作为帝王和男人的自尊心上。他不禁又想起之前沉璧“无意”中提起的魏璎珞“心事重重”,以及李玉回报的御花园“巧遇”。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在阴暗处疯狂滋长。
丧礼风波
到了昭华公主小小的丧礼那日,气氛凝重悲戚。灵堂设在宫中一处僻静宫殿,素幡白帷,香烟缭绕。魏璎珞强撑着病体,穿着一身缟素,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在明玉的搀扶下,机械地向着前来致祭的宫妃命妇还礼,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随女儿而去。
弘历一身素服,驾临灵堂。他面色沉痛,走到灵前,准备亲自为早夭的女儿上香,以尽父女之情,也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姿态。
内侍恭敬地递上已经点燃的线香。弘历接过,神情肃穆地走向香炉。然而,就在他刚要伸手将香插入香炉的瞬间,不知是窗外灌入的一阵冷风,还是别的什么缘故,那三炷明明燃烧着的线香,竟毫无征兆地、齐齐熄灭了!
整个灵堂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三炷熄灭的香上,脸上充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