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廊下的摇椅在无人时自己摇晃,直到所有关于坐过它的人的记忆都被抖落。
墨柠手中的照片正慢慢褪色,直到只余夕阳掉落在底片上。
无数片记忆被衣架亮起,意识穿梭于其中,仍能感受到蒸汽夹杂的苦涩与咸腻。
手中的小说手稿被风吹起,最后落下的却又只有如故的海鸥羽毛。
钢琴键重重落下,却缓缓流出柔和的曲目,氤氲着人跳动的心脏。
我为了你向上帝祈祷,祝你安康,墨柠”故人的声线仿佛还在耳畔回响。独自走在夕阳下,反复咀嚼反刍出来的苦涩。
6点了,只有微弱的灯光和月冲淡烟幕黑暗的色调,这正是墨柠心中的桥段。
作为一名作家,白描是必会的描写手法。而在现实中取材也是不可或缺的。
在墨柠心中,黄昏是属于失意者的时刻,若带着一身伤痛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总归将其诉于他人好。
一位老人坐了过来,墨柠翻着手稿,不时的看一眼,看得出来,他也是被命运戏虐之人。
“这人穿的可以,至少在夕阳的淋浴下不算寒酸。”墨柠在心中默默的想着。
莫宁把自己划进失意之人的伍里,倒不是因为钱,钱和他之前的事比起来不值一提,但还是令他失落。
那位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便走了,取代他的是一位年轻人,但神情却丝毫不比那位老人。
墨柠转过头,问:“你看起来过的不太顺啊”
“是”
顿了一下后,他又说:“如果你也遇到这种事也不会开心了,我干了我人生中最蠢的一件事。”
“哦,想必您是很难过吧,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说给我听听,或许我可以帮到你什么?”
没等话音落下。那人便说:“我今天下午刚到雾都,就发现自己没订酒店,幸好路上有一位路人推荐了一家酒店,而刚稳住脚,我的钢笔又丢了。酒店提供的很差,于是我就去买,看到了一只上好的笔和墨,花了身上所有的钱,而我又忘了酒店的名字。”
之后,他便意味深长的顿了一顿:“你大概以为我在胡说八道吧。”
“也不一定”没等他说完,那位又插话道:“我大概得到大桥下睡一晚了,除非…”
“除非有个够朋友的愿意听诉我的事情并且愿意借我点钱。”
“确实”墨柠不耐烦的说:“这个故事真好,可惜你并拿不出那支钢笔。”
那位听了,便急躁的往前靠了靠,把外套往地上一丢。开始把他所有的口袋都翻过来。
什么都没有。只有寂静的黄昏。
“丢了吧,我肯定弄丢了!”他大声的吼道。
“这些巧合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没等墨柠说完,那位便一溜从小径跑走了。
“整个故事最重要的节点却遗漏了能证明这个节点的细节。”
“我得把它写进小说里”起身正欲离开耳边却传来咔咔的薄木板碎裂的声音声。抬起脚一看,是个崭新的钢笔盒。
这分明是一只新买的钢笔。墨柠转身跑进暮色笼罩的小径,在大街上转了半天,正要因为找不到而放弃离去。倏然一转身在路灯的光束里找到了那位驼着背,无助的年轻人。
“愿意聆听并相信你的故事的人出现了。我是这个故事的铁粉。”墨柠道
墨柠从包里掏出一堆银币。“希望这能帮到你。”
那位眼睛里闪烁着不知道是什么。说了几句感激的话,便走了。
“这又是一个素材”墨柠自言自语道“以后我不再自作聪明,仅凭自己一时的观点就判断他人。”
回到长椅旁,却见之前的老人在长椅旁又掏又瞧。
“您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是,是一支崭新的钢笔,拿木盒子装着的。”
墨柠愣了一下,瞳孔中的蓝色逐渐沉淀,像溪水一样流动,不久之后就与月光融合多了几分宿醉的红葡萄酒味。酝酿在他的眼眶里。
一轮新月升起,白月光洒落,湮灭了黄昏的日光。只剩汵月夜凝,银辉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