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未眠
在暮春的风中,樱花的花瓣如同飘落的粉色雪花,轻柔地拂过林晚发白的指节,几乎要揉碎她的灵魂。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刺得鼻腔发疼,而走廊尽头的电子屏上冰冷的数字,无情地将她的生命切割成可以计量的碎片。白大褂医生温和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骨癌晚期,最多还有三个月。”窗外的樱花树在风中簌簌作响,花瓣飘落在窗台上,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去年此时,林晚和顾沉舟还在树下拍婚纱照,花瓣落在头纱上,像缀满星辰的银河,而如今,那些美好的回忆却成了最锋利的刀,在她心上剜出一个血淋淋的窟窿。她的手指紧紧攥着病号服的边缘,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被这突如其来的绝望所击垮。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顾沉舟的消息:“晚上八点,老地方见。”配图是餐厅精心布置的烛光晚餐,水晶吊灯下铺着她最爱的粉色桌布,玫瑰花瓣拼成心形。那张照片里,烛火在红酒杯壁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极了他们初遇时图书馆的阳光。林晚的眼前浮现出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抱着一摞书跌坐在地,《霍乱时期的爱情》正巧砸在顾沉舟锃亮的皮鞋上。他弯腰捡起书,指尖擦过她泛红的手腕,温柔地说:“同学,这书里写,真正的爱情需要等待。”那一刻,林晚的心中仿佛被阳光照亮,而如今,那阳光却在黑暗中渐渐熄灭。她轻轻触碰着手机屏幕,指尖冰凉,泪水模糊了视线,那些曾经熟悉的字句如今却像是在嘲笑她的无力。
林晚的身子微微颤抖,倚着医院走廊冰冷的栏杆,仿佛那金属的寒意能冻结她内心的痛楚。她望着远处熙熙攘攘的街道,人群的喧嚣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噪音,与她无关。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滚烫的液体划过冰冷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细微却沉重的声响。橱窗里的婚纱仍在闪烁,那洁白的裙摆像是在嘲笑她的命运。镜中的自己,眼底已经蓄满了诀别的暗涌,曾经的光彩早已被病魔吞噬,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三个月前,顾沉舟单膝跪地,在他们常去的樱花坡上求婚,钻戒托着的钻石像凝固的月光,而如今,这份幸福却成了最沉重的负担。化疗室的场景突然闪现在脑海,冰凉的针头刺入皮肤,呕吐物的酸腐味弥漫在鼻腔,大把脱落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每一次化疗都像是在经历一场生死的煎熬。林晚的呼吸逐渐沉重,她紧紧握住栏杆,指甲嵌入坚硬的金属,仿佛这样能让她感受到一丝真实的存在感。
暮色渐浓时,林晚走进餐厅。香根草与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顾沉舟特意调的餐厅香氛,熟悉而温暖。水晶吊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定制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正专注地摆弄着面前的红酒杯。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眼中满是温柔:“你来了。”他的袖口还沾着玫瑰花瓣,想必是亲手布置了餐桌。餐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菜,法式鹅肝配着焦糖苹果,松露意面撒着新鲜的帕玛森芝士,每一道都精心烹制。顾沉舟为她倒上红酒,轻声说:“尝尝,这是你上次说想喝的年份。”红酒顺着杯壁缓缓流下,像极了她隐忍的眼泪。林晚缓缓坐下,身体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轻飘飘的。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桌布,那柔软的质感却无法给她带来一丝安慰。她的目光飘向窗外,樱花依然在风中翩翩起舞,仿佛在为他们曾经的爱情奏响一曲哀婉的挽歌。那些花瓣一片片飘落,落在窗台上,落在街道上,也落在她的心里。每一片花瓣都像是承载着一个未了的故事,故事里有他们的欢笑,有他们的泪水,有他们的梦想,还有如今这无法言说的苦涩。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桌布上,晕开一片湿痕,就像她心中那片被痛苦浸染的回忆。
“沉舟,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林晚咽下喉头的哽咽,窗外的樱花簌簌落在玻璃上,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顾沉舟嘴角勾起笑意:“当然记得。那天你抱着一大摞书在图书馆摔倒,《霍乱时期的爱情》砸在我脚边。我帮你捡书,你抬头时眼睛亮晶晶的,像小鹿一样。”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你头发上沾着柳絮,我伸手去帮你拿掉,你突然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他说着,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那是他们在北海道旅行时定制的对戒,内侧刻着彼此的名字缩写。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林晚的心中充满了甜蜜与苦涩。那时他们都是大学生,一个是金融系学霸,总能在课堂上提出独到见解;一个是中文系才女,笔下流淌着诗意的文字。从图书馆的偶遇开始,他们一起泡自习室,在樱花纷飞的校道漫步,分享彼此的梦想。毕业后,顾沉舟凭借出色的能力在商界崭露头角,而林晚成了一名自由撰稿人,用文字编织着一个个浪漫的故事。那些故事里,男女主角总能冲破重重阻碍,迎来幸福的结局,而如今,她却要亲手写下自己的结局。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桌布上,晕开一片湿痕。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怎么办?”林晚突然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红酒杯的杯脚,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纹路滑下,像极了此刻的眼泪。顾沉舟一愣,伸手握住她的手:“傻瓜,别乱说。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变老的吗?下个月,我们就去领证。”他的掌心带着熟悉的温度,可林晚却感受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她多想就这么沉醉在这份温柔里,可化疗带来的晕眩感却不合时宜地袭来,她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掩饰自己的痛苦。
回到家,林晚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自己的稿件。文件夹里躺着那篇未完成的长篇小说,主角的名字叫林晚和顾沉舟,原本打算作为结婚礼物送给爱人,现在却成了最讽刺的对照。她翻看着过去的手稿,每一个故事都藏着他们的影子:樱花树下的初吻,暴雨中共享的一把伞,深夜里互相投喂的一碗泡面。而如今,她要亲手写下自己的结局。她的眼泪滴落在键盘上,模糊了屏幕上的文字,那些曾经的甜蜜回忆,如今却成了最深的痛。手指在键盘上颤抖,每一个按键都像是在敲打着她脆弱的心房。
化疗的日子格外难熬。林晚瞒着顾沉舟,独自承受着病痛的折磨。每次他约她见面,她都以工作忙为由推脱。看着镜子里日渐消瘦的自己,曾经乌黑亮丽的长发大把大把地掉落,林晚心如刀绞。她偷偷买了顶假发,却始终不敢戴给顾沉舟看。有次化疗后呕吐不止,她蜷缩在卫生间的地板上,冰冷的瓷砖贴着她的脸颊,让她感到一丝刺骨的寒意。呕吐物的酸腐味弥漫在空气中,刺激着她的鼻腔,让她更加难受。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顾沉舟的关心消息像一束光,却也刺痛了她的心。她颤抖着手指,想要回复,可泪水却先一步夺眶而出,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她多想把这一切的痛苦都告诉顾沉舟,让他陪在自己身边,可又害怕他会因此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她紧紧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这种疼痛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心中的痛苦却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无法抑制。
这天,林晚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手机突然响起。是顾沉舟的电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喂?”“林晚,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总是躲着我?”顾沉舟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和不安。背景音里传来文件翻动的沙沙声,想必他又是在办公室加班。“我……我最近真的很忙。”林晚强装镇定,却被突然袭来的疼痛刺激得倒抽冷气。“我不相信。”顾沉舟语气坚定,“我们说好要坦诚相待,你现在这样,让我很害怕。”他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慌。林晚咬住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沉舟,我们分手吧。”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仿佛有把钝刀在剜着心脏,每一个字都带着鲜血淋漓的痛。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林晚以为顾沉舟已经挂断。就在她准备开口时,顾沉舟沙哑的声音传来:“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像一只受伤的困兽。“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不爱你了。”林晚强迫自己说出违心的话,“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累。”化疗室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在割裂着这份感情。她挂断电话,蜷缩在病床上痛哭,耳边还回荡着顾沉舟最后的质问。泪水浸湿了枕巾,林晚的心像是被撕裂成了千万片,每一片都在滴血。
接下来的日子,顾沉舟不断给林晚打电话、发消息,甚至到她家门口堵她。深夜里,她能听见门外顾沉舟压抑的哽咽,还有不断响起的敲门声。有次她透过猫眼,看见顾沉舟倚在墙边,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里还攥着她最爱吃的栗子蛋糕。她咬着被子,强迫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泪水浸湿了枕头。她的身体在颤抖,心在滴血,每一个夜晚都是对她的折磨,她多么希望顾沉舟能离开,可又多么希望他能冲进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这天,林晚的闺蜜苏晴来看她。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好友,苏晴红了眼眶:“你为什么不告诉沉舟真相?他现在整个人都快疯了。”苏晴从包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顾沉舟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凌晨三点发的,只有一张他们在游乐园的合照,配文是:“晚晚,我等你回来解释。”“我不想让他难过。”林晚虚弱地说,“与其让他看着我痛苦地离开,不如让他恨我,这样他才能更快地走出来。”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承载着千斤重的爱意。苏晴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扛。可你知道吗?沉舟现在每天都在找你,公司也不管了,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昨天我在公司楼下看到他,胡子拉碴,眼睛里全是血丝。”林晚闭上眼,心如刀绞。她何尝不想扑进顾沉舟怀里,告诉他自己有多么爱他,多么舍不得离开他。可命运弄人,她只能选择最决绝的方式,斩断这份感情。窗外的樱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像是在为这段感情送葬。
随着病情恶化,林晚的身体越来越差。她开始写遗书,把想对顾沉舟说的话都写了下来。那些没能说出口的爱意,那些被命运掐断的承诺,都化作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她还整理了自己的作品,打算出版一本合集,作为最后的礼物送给他。在每一篇故事的扉页,她都写下了对顾沉舟的感谢,感谢他曾给过她最美好的爱情。她的眼泪滴在信纸上,模糊了字迹,可她依然坚持写完,因为她知道,这可能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手指在纸上颤抖,每一笔都像是在刻画着她的心血。
这天深夜,林晚在病痛中昏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ICU病房,周身插满了各种管子。消毒水的味道更浓了,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让人窒息。身边站着满脸疲惫的顾沉舟,他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歪斜斜,胡茬布满下巴。“你终于醒了。”顾沉舟声音沙哑,眼眶通红,“为什么要瞒着我?”他的手指颤抖着抚上她的脸颊,仿佛触碰着易碎的珍宝。林晚别过头,不敢看他:“你走吧,我不想见你。”她害怕自己会在他的目光中溃不成军,害怕自己的脆弱会让他更加痛苦。“晚晚,别这样。”顾沉舟握住她的手,“我什么都知道了。苏晴告诉我了。你以为推开我,就能保护我吗?你知不知道,看不到你,我有多痛苦?”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一滴滚烫的泪水落在她手背上。林晚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水夺眶而出:“我不想让你看着我死,我不想让你难过……”化疗带来的虚弱让她连哭泣都显得那么无力,呼吸急促得像离水的鱼。“傻瓜。”顾沉舟将她轻轻搂入怀中,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身上的管子,仿佛她是他生命中最脆弱、最珍贵的宝藏。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轻摇晃着,像哄着一个受惊的孩子。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可顾沉舟的怀抱却带着一种温暖的气息,仿佛能驱散所有的寒冷和恐惧。
“我们说好要一起面对的。就算只剩一天,我也想陪在你身边。”顾沉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的泪水滴落在林晚的发梢,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林晚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痛苦,她多想就这样留在他的怀抱里,可又害怕自己的病痛会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沉舟,我好怕。”林晚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的手指紧紧抓住顾沉舟的衣角,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顾沉舟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道:“别怕,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最后一刻。”
接下来的日子,顾沉舟寸步不离地守在林晚身边。他推掉了所有的工作,亲自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他为她煮粥,一勺一勺地喂她;他为她读她写的小说,读到那些甜蜜的章节时,两人总会相视而笑,泪水却同时滑落。林晚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常常陷入昏迷。清醒的时候,她会和顾沉舟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说着说着就会泪流满面。“如果有来世……”林晚虚弱地说,她的手指无力地勾着顾沉舟的小拇指,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永恒。“我一定第一个找到你。”顾沉舟捂住她的嘴,声音颤抖着:“别说傻话,我们还有很多个今生。”可他泛红的眼眶泄露了内心的恐惧,他比谁都清楚,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夺走他最爱的人。
在一个樱花纷飞的清晨,林晚在顾沉舟的怀里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她的嘴角带着微笑,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窗外的樱花落在她苍白的脸上,为她戴上了最后的花环。顾沉舟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哭得像个孩子。曾经那个冷静自持的商界精英,此刻只剩下满心的悲痛和不舍。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冰冷的面颊,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她的脸上,仿佛能唤醒她沉睡的灵魂。葬礼过后,顾沉舟将林晚的作品整理出版,并在扉页写下:“献给我此生最爱的人,愿你的文字永远流传,愿你的灵魂永远自由。”他在书房辟出一个角落,摆满了林晚的照片和手稿,仿佛她从未离开。书架上还放着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书页间夹着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的电影票根。每年樱花盛开的时候,顾沉舟都会来到林晚的墓前,带着她最爱的书和花。他坐在墓碑旁,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温柔地落在墓碑上,仿佛林晚就坐在他身边,静静地听着他的诉说。他轻声诉说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从公司的新项目到街边新开的书店,从他遇到的每一个有趣的人到他经历的每一个难忘的事,就像她还活着时一样。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哽咽,每说一句,都会停顿片刻,似乎在等待林晚的回应。风拂过樱花树,花瓣落在他肩头,他轻轻伸手,将花瓣放在墓碑上,仿佛在为林晚戴上一顶花环。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可嘴角却带着淡淡的微笑,那是他对林晚深深的思念与坚守,是对他们曾经爱情的永恒铭记。时光流转,樱花依旧灿烂。只是那个曾经和他一起漫步樱花树下的女孩,永远停留在了最美的年华。而他们的故事,成了樱花树下最动人的传说,在岁月的长河中静静流淌。每当有人问起顾沉舟为何终生未娶,他总会望向樱花纷飞的方向,轻声说:“我的心,早在那个樱花盛开的春天,就永远留在了她身边。”他的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那是对林晚无尽的思念和爱意,永远也不会熄灭。
在故事的最后,林晚已经因为骨癌晚期而去世了。她的身体在病魔的折磨下逐渐衰弱,最终在一个樱花纷飞的清晨,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她离开了这个世界,也离开了她深爱的顾沉舟。林晚在生命的最后阶段,经历了巨大的痛苦和挣扎。她试图独自承受病痛,不想让顾沉舟看到她的痛苦,甚至试图通过分手来保护他。然而,顾沉舟始终没有放弃她,最终得知了她的病情,并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陪伴在她身边。林晚在顾沉舟的怀抱中离世,她的嘴角带着微笑,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林晚的最后选择是接受了顾沉舟的陪伴,她没有再推开他,而是让他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陪在身边。她的遗愿是将自己的作品整理出版,作为最后的礼物送给顾沉舟。她的爱和对顾沉舟的感激都化作了文字,留在了她的作品中。顾沉舟在林晚去世后,将她的作品整理出版,并在书房辟出一个角落,摆满了林晚的照片和手稿,仿佛她从未离开。每年樱花盛开的时候,他都会来到林晚的墓前,带着她最爱的书和花,轻声诉说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林晚的最后选择是接受命运的安排,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依然感受到了顾沉舟的爱和陪伴。她的爱和对生活的美好回忆都留在了她的文字和顾沉舟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