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进步带来的短暂光环很快褪去，生活回归日常的轨道。但苏晓发现，一些微妙的变化，正在她和凌霜之间悄然发生。
最大的变化，发生在一个周六的下午。凌霜需要去市中心的图书馆查一份纸质资料，苏晓自然跟着一起去。周末的市中心商业街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苏晓习惯了和凌霜并肩走路时，保持一点若有若无的距离。凌霜喜静，不喜欢肢体接触，这一点苏晓一直记着。
她们穿过拥挤的人行道，周围是喧闹的音乐、揽客的叫卖和擦肩而过的行人。就在经过一个热闹的商场门口时，几个勾肩搭背、大声说笑的年轻人迎面走来，几乎要撞到走在靠外侧的苏晓。
苏晓下意识地往旁边躲闪，脚步有些踉跄。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自然而然地伸了过来，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她下意识缩起的手。
苏晓猛地一愣，心跳漏了一拍。她低头，看着凌霜那只骨节分明、总是敲击键盘或握着笔的手，此刻正紧紧包裹着她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凌霜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目视前方，步伐平稳，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她甚至没有看苏晓一眼，只是拉着她，巧妙地避开了那几个人，继续在人流中穿行。
手心传来的微凉触感和清晰的握力，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传遍了苏晓的全身。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被凌霜牵着走，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凌霜……主动牵了她的手。
在这么多人面前。
周围嘈杂的声音仿佛瞬间被屏蔽，苏晓的世界里只剩下两人紧握的手和凌霜平静的侧脸。她能感觉到凌霜掌心的纹路，和指尖那一点点因为常年接触电子设备而产生的薄茧。
这和她想象过的任何一种牵手场景都不同。没有浪漫的夕阳，没有深情的对视，甚至没有一个事先的暗示。它发生得如此突然，又如此自然，像一个下意识的保护动作，却又远比保护更深沉。
走过最拥挤的路段，人流稍微稀疏了一些。凌霜的手并没有松开，依旧自然地牵着苏晓。苏晓也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手指微微动了动，然后，小心翼翼地、带着点试探地，回握住了凌霜的手。
她感觉到凌霜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手牵着手，走在初冬的街道上。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下来，在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偶尔有路人投来或好奇或善意的目光，苏晓不再像以前那样下意识地躲闪，反而挺直了背，将凌霜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凌霜的掌心，似乎也渐渐被她的体温焐热了。
她们就这样一路牵着手，走到了图书馆门口。凌霜才若无其事地松开手，推开沉重的玻璃门，仿佛刚才那段路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但苏晓知道，不一样了。
那个总是用冰冷构筑壁垒的凌霜，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用这样一种无声却强有力的方式，宣告了她的存在，也回应了她们的关系。
这比任何言语都更让苏晓感到安心和骄傲。
在图书馆安静的自习区坐下后，苏晓看着旁边已经开始专注查阅资料的凌霜，忍不住在桌子底下，偷偷用脚尖轻轻碰了碰凌霜的鞋。
凌霜从书页中抬起头，略带询问地看向她。
苏晓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里面盛满了细碎的、藏不住的星光。
凌霜看着她傻笑的样子，沉默了几秒，然后极轻地、几乎看不见地，摇了摇头，重新低下头去。但苏晓分明看到，她翻动书页的指尖，似乎比平时柔和了一点点。
紧握过的手，残留的温度还在掌心。
一种无声的勇气，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她们或许依旧无法坦然面对全世界的目光，但至少，在彼此紧握的手心里，拥有了对抗一切的微小却坚定的力量。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